反正戶部的回複很簡單,不管減編還是扣留都意味戶部實際收入的減少,一律要予以駁斥。
而山東遇到的問題解決就隻能依賴山東自已來解決,這六十萬石米的召買可以動用山東本地常平倉積穀折米十八萬石,其餘部分則從該省四十八年加派中扣除。
反正戶部答複就隻有一個意思,那就是召買任務必須完成,而戶部原有款項不能減少。
當然他們也在其它方麵作出一點小小的退讓,登萊每畝加征暫減一厘,登萊這六十萬石米豆的召買可以包括雜糧,在遙遠遙遠的將來遼南也會開展屯田,到時候就可以從山東的六十萬石中進行扣減。
但是柳鵬卻是決定按照最極端的方案來進行:“如果咱們換一任巡撫,戶部這章程行得通不?”
“行不通!還是行不通!”
丁宮雖然這些年不是作班頭就是典史,業務跟錢糧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他還是說道:“首先是這三十八萬石倉穀的問題,哪怕常平倉真有這三十萬石倉穀,磨成米要有多少損耗,到時候兌成銀子又要多少損耗,到登萊重新糴買又要有多少損耗?”
這些倉穀分散在全省上百個府州縣的常平倉之中,由於交通條件的限製,不管是把這些倉穀直接運到登州來,還是直接出糴折成銀錢,都有著驚人的損耗,丁宮就很明確地說道:“哪怕新巡撫真能變出三十八萬石穀倉來,最後送到登州也就是三五萬石米罷了!”
柳鵬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新巡撫要一年征兩年的遼餉怎麼辦?”
“也根本征不起來!特別是寧海州與文登州那邊,有些民戶加派比原額已經高出三五倍了,一年加征兩年的遼餉,這除了逼得官民齊反還有其它可能嗎?”
現在各地官員都已經是為了加征九厘銀而官不聊生,如果按照戶部的章程把明年的加派也在今年加征,那是官員都要被逼得裹脅民眾一起造反了。
柳鵬當即考校了一回丁宮:“這麼說,就是來了新巡撫,也不可能按照戶部的辦法來執行!”
“別說是新巡撫,就是首輔來了這件事也沒法辦!”丁宮當即答複:“柳少,您覺得這事我們應當怎麼辦?”
“那好辦!”柳鵬笑了起來:“把子杭找來了,咱們好好借機好好搞一搞,我已經定了一個名義來作為下一步的章程……”
丁子杭是柳鵬的一支筆,雖然現在他有史欽明與楊觀光這兩個記者,但是在文宣這件事上丁子杭還是總負責,而且丁子杭辦事特別認真負責,寫出的文字都很滿意。
丁宮當即問道:“不知柳少定了什麼名義與章程?”
“自然是登萊互保。”柳鵬笑了起來:“實際應當叫登萊青互保!”
之所以不把濟南府放進去,自然是因為省城就在濟南府,既然把濟南府拉進來也沒有多大意義:“接下去我們把戶部的回複多印幾份再編一部書出來,讓整個東三府人人皆知。”
丁子杭曾經編寫過“登萊淪陷痛史”、“龍口鄉土戰史”這樣的大作,現在編寫這樣的小書簡直就是輕車熟路,何況即使他即使不妙筆生花,戶部的這份回複在登萊兩府也是根本見得不光。
而經過丁子杭的妙花生花之後,戶部的這篇回複那真是已經是無懈可擊,根本找不到破綻--因為到處都是破綻,丁子杭更是全麵普及了帶征、加派、京邊錢糧等概念,讓大家明白若是按戶部的章程來進行,以後每一年都征齊整整兩年的京邊錢糧與加派,還要負責六十萬石的召買。
對這些問題登萊兩府本來就是群情激憤,現在丁子杭不計其數的揭貼散出去以後更是一點就著,整個登萊民眾都在說著一個新名詞:“登萊互保!”
很快登萊互保就變成了“登萊青互保”,甚至連濟南府的縉紳因為切身之痛派了代表過來探討這件事。
現在的湯家老店之中到處都是火藥味,不管是哪裏來的客人肚子都是一團火氣,甚至連官場中人都是一團火氣,口口聲聲就說道:“真沒活路,就跟京裏省裏的狗官拚了!”
有人直接就質問湯老板:“湯老板,你不是在陶道台那邊有門路?這事你得管一管!湯老板你如果不管,我覺得沒人能管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