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玉蟬的這個問題,柳鵬第一時間就給出了明確的答複:““這自然是因為內外有別,家事與公事不能混為一談。”
旁邊的穀夢雨當即也補充了一句:“沒錯,家事與公事真不能混為一談,父親不任總務處長這件事是我拿的主意。”
雖然穀夢雨與沈濱之間表麵隻是義父女的關係,但是張玉蟬既然是江清月房裏的暖床丫環,自然知道這背後的真相,知道穀夢雨是沈濱唯一的女兒,穀夢雨這麼安排必然有很深的用意。
要知道穀夢雨與徐震都是兼任兩職,唯獨沈濱是個例外,隻是她下一刻就明白過來了:“這是夫君的安排?”
“是啊!”柳鵬說得非常含蘊:“家事與公事不能混為一談,現在龍口攤子大了,總得拿點利益出去跟大家一起分享。”
但是張玉蟬再怎麼對政治不敏感,也明白事情沒有柳鵬說的這麼簡單,柳鵬讓度出去的利益可以說得大得驚人,甚至可以說龍口最大的一塊大餅都讓出去,一年不知道有多少錢糧多少職務要從這幾個經承的手裏經過。
難道柳鵬會說六個經承根本不夠分,事實張玉蟬覺得自己如果說句犯忌諱的話,那就是把家天下化為公天下,而最直接的結果就是把整個東三府都拉上了龍口的戰船。
過去朝廷不能給予東三府民眾、縉紳與官員的很多東西,有了海右會的支持之後,柳鵬都能給予海右會,所謂“化家為國”不外如是,隻是張玉蟬還是有些不明白:“既然是化私為公,那為什麼要設立重疊的兩套機構?”
柳鵬當即笑著說道:“誰說兩套機構是重疊,龍口是龍口,海右會是兩回事,內外自然有別。”
張玉蟬還是沒聽明白,隻是她知道怎麼找到答案,因此她拿起酒杯朝著穀夢雨說道:“夢雨姐,你就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
“海右會無巡防處之設,財務處雖管日常錢糧出入,卻不與營建兵戎,幹部處雖管官吏授職,總管縣官皆不與!”
穀夢雨這麼一說就明白了,柳鵬對海右會這次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把很多以前隻掌握在他與龍口手裏的核心權力都轉移給海右會,但是真正最核心的權力卻始終握在柳鵬與龍口的手裏。
海右會少了一個巡防處,自然就代表著所有的軍事力量仍然控製在龍口的手裏,而財務處雖然管理數額驚人的錢糧,但是隻負責日常錢糧的收支和一部分用來機動的財力,而財務中重要的公共基礎建設費用與軍事支出等主要機動經費仍然掌握在龍口手裏。
而幹部處也保留著州縣負責人與軍事幹部的任免權,隻要控製住這些權力,柳鵬就不怕海右會失控,因此穀夢雨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把一杯甜甜的果酒一飲而盡,然後又倒滿了一大杯舉了起來對著柳鵬說道:“夫君……”
柳鵬從來沒看到張玉蟬的俏臉這麼嬌豔:“玉蟬兒怎麼了?”
張玉蟬臉上越發顯得嬌豔了::“我是一來想要恭喜一聲夫君,氣度驚人,有天下肚量,敢化私為公,堪比化家為國,二來是慶賀我兩位哥哥目光獨到慧眼識人,終於沒挑錯妹夫……”
說到這,張玉蟬停了一下,但是又鼓足了勇氣說道:“第三要慶賀我自己這一回得配良人,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放手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她說的“再也不放手”是指什麼,但是現在的張玉蟬卻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一把就抓緊了柳鵬那帶著汗跡的手,死死地抓緊了。
她再也不放手了!
海右會這幾個經承、書辦的位置從理論上來說,跟州縣衙門裏的吏員差不多,甚至連個官身都算不上,但是競爭的激烈程度卻比一般的知縣、判官還要激烈一些,大家即使爭不到經承缺,也要爭一爭書辦缺。
即使是覺得財務與幹部兩處沒機會,但是大家很快就盯上了總務處的位置,畢竟柳鵬與穀夢雨可是公開表示過總務處長人選未定,沈濱並不準備兼任海右會的總務處長,因此有很多人就覺得自己是最合適的人選,特別是楊觀光更是為了這個問題跟柳鵬談了好幾回。
他不能不著急啊!
他現在跟在柳鵬的身邊,等於是耽誤了科舉功名,雖然說柳鵬的小記室這個位置非常重要,但是楊觀光這個道學先生還是有點不大習慣柳鵬身邊“東學為體,西學為用”的思路,希望自己能出去擔當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