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塵本來隻是想跟姚玉蘭再確認一下而已,但是姚玉蘭卻給他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不是,夏先生與李先生都比較留戀故裏,願意為萊州盡一份力,所以就在留在昌邑。”
徐子塵第一時間就明白了姚玉蘭話裏的真意,夏揚名與李治躬這兩位舉人選擇的對象雖然是柳鵬,但是他們最後選擇的效忠對象卻是姚玉蘭。
當然這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現在想跟隨柳鵬成就一番大事業的人實在太多太多,而姚廠公由於種種傳說與大家對於內官的顧忌,身邊的可用人才反而不多。
但是柳鵬現在讓姚玉蘭坐鎮昌邑主持萊州府一切事務,她肩上的責任很重,權力也很大,要知道她的前任可是江浩天江總長。
她現在比當初主持昌邑大局的江總長更強勢,可以說是龍口權力體係中最核心的重要人物之一。
隻是姚玉蘭雖然位高權重,但是手下可用的讀書人卻極其有限,過去一直她覺得無法分身,徐子塵也幫她出了不少點子。
而現在有了這兩位新舉人的輔佐,姚玉蘭在昌邑與萊州府都可以如魚得水,徐子塵隻是卻必須提醒一句姚玉蘭:“姚廠公,咱們龍口向來講究是從研習班鍍金出來的。”
徐子塵自己也是研習班出身,而且他還趕上了好時光,當時建立起來的人脈現在都是算是龍口體係數得著的重要人物,而現在東三府哪怕是瞎子都知道想在龍口成就一番事業,首先就得在研習班鍍個金才行。
而姚玉蘭卻是笑了起來:“這我當然知道,實際上李先生與夏先生之所以現在才出來為海右父老效力,就是他們倆都去研習班見習了一段時間。”
對於夏揚名與李治躬來說,他們雖然放棄了出仕的機會,但是又換來了龍口體係內更高的起點,他們不但是大明朝的舉人,而且也是研習班的優秀學員。
當然,他們是深信柳鵬所說的“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對於研習班的西學知識與實務技能隻能盡可能吸收利用,作為開闊視野的一種有用選擇,事實上他們在研習班的收獲挺大。
他們更在意的是姚玉蘭提供的絕好機會,他們既然是舉人出身,不可能象進士那樣一出仕就是推官、知縣,而是要從更底層幹起,而且還得三年一考一考地慢慢往上升,很可能一輩子都升不上去。
而現在他們跟著姚玉蘭情況就不一樣了,直接就是“預機務”,萊州府的大小事務他們不但有發言權,甚至還可以直接做出決定,起點即使不比進士官高,也能跟進士官平分秋色。
更重要的是,他們之所以投奔姚玉蘭這麼一位傳說中喜怒無常的廠公,自然是為了一個更好的平台,把自己所學的一身本領都盡可能用好用盡,當然這其中的小心思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而姚玉蘭也把一切路子都給這兩位新進士鋪好了,過去她是臭名昭著的姚廠公,現在雖然萊州父老知道姚玉蘭替登萊辦了許多好事,但是保持著群臣對汪直的那種態度,又敬又畏,不敢跟姚玉蘭靠得太近。
而現在她千金買馬骨,招攬了夏揚名與李治躬這兩位新舉人之後,很多萊州的忠義之家一下子就發現了新大陸,紛紛派人向這兩位新舉人打聽消息。
當然這些所謂的“忠義之家”表麵的說法是柳鵬可能有狼子野心,他們不願意向龍口靠攏,而姚玉蘭是內府出身對朝廷一片赤心赤膽,所以他們願意與姚玉蘭好好合作力挽狂瀾。
當然這一切都是胡說八道,他們隻是覺得在柳鵬那邊競爭太激烈,已經找不到多少機會,所以才考慮投靠姚玉蘭。
而姚玉蘭也是十分得意,過去她在登萊可以說是臭名遠揚,連一個進學的童生都招攬不到,而現在已經有致仕的老進士表示願意為家鄉再盡一份心,整個萊州府的局麵一下子就活了。
當然姚玉蘭不會把自己的這些心思都說出來,而徐子塵反而有了多餘的想法:“夏揚名與李治躬這兩位新舉人,都是心甘情願的吧?”
在他的想法之中,姚玉蘭或許是用了一些極其粗暴的手法才讓這兩位新舉人放棄出仕,選擇效忠自己,而姚玉蘭一臉微笑地說道:“錢多事少離家近,現在兩位先生不知道有多高興啊!”
對於願意出仕的舉人來說,距離是一個很大的成本,即使是跨府任職他們仍然要背井離鄉遠離故鄉幾百裏路,何況舉人擔任的一般都是要職,多數情況都是越省任職,而以明朝的交通文件,這樣一段路程往往是極其艱辛,回趟家至少要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