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補充這兩百兵力之後,沈有容是實在抽不出任何兵力支援金州了,他對著登州鎮的這些守備遊擊說道:“袁撫院現在要我調一千戰兵去金州,最少也要五百人,可是兗州城外有蓮妖二十萬虎視眈眈,我們這個時候把登州精銳抽調一空,到底合適不合適?”
雖然沈有容沒說什麼是合適什麼又是不合適,但是他一開口,下麵的這些將官就明白沈有容話裏的意思,當即就有一位把總說道:“不合適,這樣肯定不合適,兗州城外的蓮妖不下二三十萬,一旦有事東進,而柳道台則遠在更西麵的濟寧州,根本來不及回援,遠水救不了近火,我們手上一定得有強兵勁旅才能把局麵應付過去!”
聽到下麵的把總說得這麼一段合情合理的話,沈有容越發顯得為難起來:“這樣就不好辦了,袁撫院吩咐我要調一千戰兵去金州,哪怕沒有一千戰兵,最少也有五百戰兵才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複撫院大人!”
剛才這位最懂沈有容的把總當即說道:“袁撫院在金州,自然以為是金州是天下之重,實則不然,建奴隻是遼東邊患而已,不及腹心,蓮妖起於兗州禍亂三省,是我大明心腹之患!”
“蓮妖一旦東犯,海右久不設備倉促無備必然糜爛,官民數百萬深受其害,此是天下心腹之患,總兵大人不得不察!”
聽下麵這位趙把總這麼一說,沈有容有些意動:“確實是有些道理,萬一蓮妖二十萬東犯,登萊若不設防的話,局麵不堪設想……”
隻是在場的武官們都知道這純粹是睜眼說瞎話,雖然說登州鎮兵力抽調大半,蓮妖如果東犯的話確實難以收拾局麵。
可問題在於東三府不僅僅有登州鎮,而且還有海北軍,海北軍可是天下有名的精兵勁旅,柳鵬一出手就收複了鄆城縣,抄了蓮妖的梁山泊大營,據說斬殺收降了蓮妖逾萬人,雖然海北軍主力大部分在金州,一部在鄆城、濟寧州,但是留守東三府的兵力也不在少數。
有海北軍在東三府的留守部隊,東三府自然是可以穩若泰山,根本不必為蓮妖可能東犯登萊擔心,現在沈有容之所以找出這麼一堆借口來,純粹就是為了不願意增援袁可立找些借口。
但是登州鎮的武官都明白沈有容的心思,現在跟著柳鵬西征是有著莫大的好處,隨時隨地都可以升官發財,有立不完的戰功撈不完的好處,可是去馳援金州卻是一件真正的苦差事。
所以沈有容不願意增援小黑山大家都能理解,隻是袁撫院畢竟是登州鎮的上官,既然袁可立指名要沈有容增援小黑山,那大家總得找點借口,當即有一位營官說道:“我覺得袁撫院既然指名要總兵大人馳援金州,那總兵大人或許可以不去,但將兵好歹增援一些,我覺得三五十人太少,至少有百八十人才行!”
沈有容這話就覺得很有道理:“嗯,袁撫院是咱們登萊軍民的主心骨,絕對不容有失,劉把總說得很對,至少要派百八十名戰兵去小黑山保全袁撫院才行!”
他已經定下了基調,這百八十名援兵不是為了馳援小黑山,而是為了保全袁撫院,隻是他正等著下麵這群武官的讚美之聲,卻聽到外麵傳來了急報:“大人,大人,柳少回來了!柳少回來了!柳道台從兗州趕回來了。”
“柳少回來了?”
沈有容大吃了一驚,他沒想到柳鵬回來得這麼錯!
昨天剛剛從兗州傳來了一個很不靠譜的捷報,說是柳鵬親率海北諸路精銳一路長驅直入,一日之間踏破了兗州蓮妖大營,所向披靡,最後收降了二三十萬蓮妖不說,還一舉拿獲了徐鴻儒這個罪魁禍首。
大家都覺得這個消息實在太不可信了,蓮妖可真不是一般的流寇,連山東都司楊國棟、援遼粵兵都在他們手下大敗特敗,甚至還折了遊擊張榜這員大將,柳鵬手上不過萬把人而已,怎麼可能一天之內把這些蓮妖盡數殲滅。
柳鵬手上兵馬到底是怎麼一個素質,別人或許不清楚,沈有容是最清楚不過,大部分都是登州兵與登萊豪強的家丁部曲,海北軍的老營頭不過是一兩千人,還有幾千人是柳鵬到了西府以後收編的人馬,戰鬥力更是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沈有容的第一直覺就是這根本就是一個假消息,特別是後麵的消息越傳越離譜,說柳鵬繼續率部長驅直入,連夜收降了藤鄒之間七萬蓮妖,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