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碩圖大吃一驚,他死死地抓緊了何和禮的手說道:“阿瑪,你……”
他都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說了,隻是何和禮卻是大笑起來:“我戰死沙場,對誰都有莫大的好處,等會你隻管全力帶族人一路向北突圍,我會帶著我的牛錄、私兵、包衣替你擋住了海北軍的追擊,和碩圖啊……”
何和禮笑得越發得意起來:“可別讓你阿瑪白白戰死啊!”
對於大金國與女真貴族來說,這一次複州之戰敗得太離奇太誇張,董鄂部、前鋒部連同漢兵附庸將近五千人都守不住小小的複州城,而且還承受空前的巨大損失。
雖然何和禮不知道碩托軍損失了多少甲兵,但是他很清楚,自從努爾哈赤十三副遺甲起兵以來,大金國在戰場上承受上的損失就以這一次最大,哪怕是沈陽、遼陽這樣的空前會戰,損失也不過這一次複州會戰的零頭。
何和禮的董鄂部連同前鋒部即使不能說是全軍盡沒,那也差不多是被海北軍殲滅的程度,而碩托軍與劉愛塔部一個遭受重創一個陣前叛變,戰敗的原因同樣也是複州輕易失守導致戰局發生根本性的變化,事後大金國追究責任肯定是要追究到何和禮與董鄂部的頭上來。
雖然何和禮娶了努爾哈赤的女兒,和碩圖也娶了代善家的格格,但是複州這麼一場空前的慘敗,肯定是要追究具體責任人,而現在何和禮折兵損將部眾所存無幾,這板子不落在他身上又能落在誰的身上!
所以何和禮死在戰場才是最好的結局,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這對所有人甚至海北軍都是最完美的結局。
畢竟海北軍雖然擊斃不少女真中高級軍官,但是何和禮這種位列開國五大臣的大人物對他們來說也是第一次,即使再過幾年他們也未必能重複這樣的輝煌曆史。
而對於大金國與董鄂部來說,何和禮戰死沙場更是讓他們能對上上下下有個交代,隻是看到憶經淚流滿麵的和碩圖,何和禮倒是放得很開:“有什麼好哭,你今日若能突圍出去,一定要懂得大公無私一心為國,董鄂部到時候還有多少族人甲兵,你一律獻給大汗獻給大金國!”
和碩圖一下子沒聽明白,大金國還是國家草創,大家平時不看職位而是看自己掌握多少族人與兵馬,現在何和禮讓自己把族人、甲兵都獻給大汗獻給大金國,那他與何和禮拚死從複州突圍又在圖些什麼?
隻是他很快就已經明白過來,和碩圖越表現得高風亮節,表現得越大公無私,那麼努爾哈赤就越應當給董鄂部一個交代,要知道這次複州之戰何和禮不但把自己給賠進去了,而且把整個董鄂部都給賠進去,隻要他戰死沙場,他就能從罪人變成了完人。
到時候和碩圖隻要表現極度高風亮節,甚至把整個複州戰敗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然後把所有董鄂部殘存的部眾與甲兵都交給努爾哈赤與大金國,到時候努爾哈赤同樣要表現得高風亮節。
努爾哈赤不但不能把這些部眾甲兵據有已有,而且還得想方設法幫著和碩圖把董鄂部的建製恢複起來,甚至還要給和碩圖以特殊待遇。
隻是和碩圖一想到這樣的前景就不由哭起來了:“阿瑪!”
何和禮大笑起來:“阿瑪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麼多,阿瑪這輩子什麼都享受過了,還是大金國的駙馬與開國五大臣之一,這輩子風光極了,什麼都不虧啊……”
隻是何和禮的笑聲卻有些辛酸。
而柳鵬的笑聲卻是痛快極了:“建奴自軍興以來,未有此挫,而龍口用兵以來未有此捷!”
柳鵬的評價很高,隻是他旁邊的姚玉蘭評價更高,她興奮地看著複州城內建奴拋棄的無數屍體、旗幟、兵器與隨身行李:“此封王之功也!”
姚玉蘭說這是封王之功自然是一點也不過,而旁邊的江浩天現在也很興奮:“絕對是封王之功,城內勝捷無數,城內斬級更多,而且還有時錦炎、馬進玉、劉愛塔陣前起義!”
現在他與柳鵬都剛剛趕到複州,具體的戰鬥情形與戰果還有待於進一步的統計,但是他與柳鵬都很清楚,自從用兵遼東以來,大明軍是第一次獲得如此輝煌的空前勝利,姚玉蘭用“封王之功”來形容一點也不誇張。
這一仗哪怕沒有斬級五千應當也有三千級,而且幾乎都是最難得的建奴真韃,江浩天真是痛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