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清江浦的商人明明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們之前在大明這條船上投資太多,更糟的是這些投資不但沒有看到任何回報,反而有可能變成負麵資產,這讓他們越發覺得焦頭爛額。
雖然會館內部還沒聽到槍炮聲,但是離開商行會館一兩裏就能隱隱約約地聽到海北軍與明軍交戰發出的槍炮聲,甚至根本不用走得這麼遠就能看到拖下來的無數明軍傷員。
現在城內的醫館已經完全處理不了這麼多傷員,甚至連個臨時安身的地方都沒有,隻能把一些輕傷員臨時安置在大街上,現在在會館裏麵都能聽到傷員的慘叫與呻吟聲。
但是能看到傷員源源不斷地運下來還是一個不錯的消息,至少代表著海北軍沒有徹底控製戰場,傷員還是能送下來,但是對於江清清商會會館的這些大商人來說,這是一個極其不祥的信號。
就是因為他們這些商人的加倍努力,海北軍至少多付出了幾百人甚至上千人的傷亡,到時候海北軍隻要打到清江浦與淮安城,肯定會把他們這些商人作為首先清算的對象,一想到這樣的結局,這些商人就覺得不寒而栗。
而卓越凡更是寒意刺骨,他雖然才三十多歲,但是不知道頭上已經多了幾簇白頭發,隻是這些白頭發並不能解決卓越凡現在遇到的所有大問題,反而讓大家明白現在清江浦商人的大當家已經焦頭爛額到什麼程度。
一想到這一點,大家就會回避著卓越凡提出的各項要求,雖然他們還沒有下定決心,但是理智告訴他們不能繼續在大明這條船投資下去,而這讓卓越凡越越感到深深的無力感與挫折感。
事實上他都不想繼續在大明這條船上賭下去了,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家業盡付烏有,但是他現在卻想不出太多的辦法。
與在場的這些商人不一樣,他並不是白手起家,而是真正的商二代,隻是他接手家業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四崩五裂的商業王國,他花了三年時間清理並重建了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然後又花了十年時間把這個商業王國擴張到江南的幾十個大城市與重要集鎮,隻是正當他準備讓自己的兒女全麵轉向科舉製藝的時候,海北軍突然橫空崛起了。
他為了苦讀科興的兒子考慮,用盡一切努力抵擋海北軍的一切攻勢,但是事實證明卓越凡的努力用錯了方向,他現在極其無力地告訴自己這些同行:“知府大人的意思是前線缺少賞金,希望我們能籌十萬兩銀子出去,沒有十萬兩,至少也得六七萬兩,最少最少也要五萬兩銀子才行!”
說到這,那下麵就已經有人說道:“前線缺的難道隻是重賞之金嗎?剛剛馬總兵已經派人來征購我的藥材,說是現在還缺幾千人用的傷藥!”
雖然清江浦是一個重要的商業集鎮,甚至比一般的州府還要繁忙,但是在戰亂之時籌措出幾千人份的傷藥卻是在為難人,而且一說起現在前線的需求,馬上就有更多的大老板說道:“火藥鉛子也不夠了,戰前存了上萬斤火藥以為已經夠用,結果幾天時間就要用盡了,如果火藥鉛子用盡了,那該怎麼辦啊!”
大家基本都是一個意思,要請卓越凡盡快決斷,事實上卓越凡也想做出一個最明智的決定,但是他不得不告訴自己的這些同行:“哎……到了今天這一步,我的損失比你們加起來還要大,但是你們也知道,現在咱們已經到了沒辦法的地步,你們要幫我好好想想,咱們跟海北那邊沒有交情啊!”
這確確實實是個大問題,大家雖然跟兗州府以及海北鎮的商人們有些交情,但是跟海北鎮的大人物,特別是姚督軍、丁專員這樣的大人物很少有交情,大家以為都是吃清江浦這碗飯,跟海北鎮隻有仇恨沒有交情。
而現在海北軍的炮火隨時能轟到會館來,大家這才想起得跟海北鎮之間得有一份交情才行,跟海北鎮的阿貓阿狗接觸根本無濟於事。
但是一說到這個就是卓越凡的最大軟肋了,他跟海北鎮之間或許有極少數朋友,但是這些門路不足以通天,不足以讓聯絡到丁專員、景旅長或是姚督公這樣的大人物。
隻是就在卓越凡鬱悶的時候,那外麵又傳來了壞消息:“不好了,不好了……海北鎮的長風旅上來,據說已經上來了四個營!”
在場的清江浦商人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炸了,雖然這個消息還沒有得到證實,但是現在淮安府的明軍應付一個兗州旅已經是節節敗退了,如果再上來一個長風旅,而且一來就是四個營,那明軍應當怎麼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