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參加這一次抗議的宦官,不管是出自與司禮監相關的黑山會,還是乾清宮的近臣,或是其它出身的宦官,哪怕是出身於鍾鼓司,由於個人出身的關係,都是宗教觀念特重,相信一定會有來生來世,而崇禎皇帝這麼幹等於是絕了他們的轉世之道。
因此他們不得不站出來抗議,隻是那邊趙司禮說“總是有辦法的”,崇禎這位少年皇帝卻覺得自己已經找不到辦法才會出這樣的下策,因此他很明確地告訴趙司禮與在場的宦官們他的另一個想法。
“朕隻是籌措軍餉而已,諸位大襠不必有什麼誤會,再說了,當年弘治與嘉靖兩位先帝也曾這樣對待皇姑寺,隻是功半垂成,諸位大襠總不願意看到朕也重複兩位先帝的前車之鑒!皇姑寺太不知自愛,朕這次隻針對她們。”
崇禎皇帝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轉移了話題,從諸位天上的神佛轉移到順天保明寺的身上,在大明皇家的運行體製之中,京效的順天保明寺與西大乘教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甚至可以說順天保明寺就是實際意義上的皇家寺院,跟大明的內朝勢力有著很深的關係。
但是皇姑寺或者說是順天保明寺的西大乘教在外朝官員的眼中卻是不折不扣的邪教,因此不管是哪一朝的正人君子都把皇姑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一定要非去皇明寺不可,因此從明孝宗以來就有多次平毀皇姑寺的行動,但最終結果都是西大乘教笑到最後。
即使是嘉靖皇帝借著大禮議大勝之機準備掃清皇姑寺,並借此徹底重建正統的儒家意識與個人的最高權威,仍然是遭遇了兩位太後的反對,甚至引發了朝中一場劇烈的朝爭。
最後連嘉靖朝那些最傾向於正統儒家意識的新貴們都害怕起來覺得應當與站在皇姑寺背後的勳貴們進行妥協,導致最後還是功敗垂成,隻是把皇姑寺的名義改成了順天保明寺。
正是因為有這麼一個前車之鑒,所以少年皇帝就轉移了打擊目標,把打擊目標從中國傳統的所有佛道兩教轉移到了順天保明寺的身上,畢竟皇姑寺與西大乘教雖然勢大,但是她們在內朝之中卻有著很多敵人:“這次暫移佛像的舉動,僅僅是針對順明保明寺一家,諸位大襠不要過於解讀了,朕隻是想讓順天保明寺盡可能懂得自愛!”
聽到崇禎皇帝的這種說法,在場的這些內朝大襠紛紛鬆了一口氣,他們當中不乏有皇姑寺與大乘教的忠貞信眾,但是覺得這是一個完全可以接受的結果。
畢竟皇姑寺與大乘教事實上與內朝形成了兩位一體的關係,誰也離不開誰,雖然現在崇禎皇帝是把這些與大乘教有關係的諸天神佛請出去,但是不用幾年,他還得請回來。
畢竟崇禎皇帝並沒有清楚地認識到西大乘教在宮廷之中的勢力有多大。
而少年皇帝也是十分得意,他覺得一場驚天動地的政爭就在他的籌劃之下無聲無息地平定下來。
但是他並沒有想到,還有幾個宦官在下麵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的眼神是如此淩厲而且無畏,這幾位宦官都是皇姑寺與西大乘教最忠實最堅貞的信眾,甚至可以說沒有順天保明寺就沒有他們今日的地位,而且西大乘教在宮內的活動都是他們負責出麵組織。
現在既然到了這一步,他們作為西大乘教在宮內的教首就不得不站出來支撐大局,因此他們很快就通過眼神形成了共識:“一定要告訴順天保明寺!”
“沒錯,一定請那一位出麵把事情辦妥當了!”
“不然這又是一場嘉靖六年那樣的驚天浩劫!”
“這一次可能比嘉靖六年還要嚴重一些!”
對於這些西大乘教最核心的信眾來說,雖然他們都沒親身經曆過嘉靖六年的那一場浩劫,但是對於當時的情況卻是記憶猶新,他們覺得那樣的浩劫不能再來一次,特別是內府事實已經處於宗教多元化的情況下。
大明皇家可以放棄順天保明寺,但是皇姑寺卻離不開大明皇家。
這幾位宦官都是這樣的想法。
而對於柳鵬來說,他從來沒想到柳易容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她聽過秦淮八豔的事情之後幾乎是跳了起來:“殺了他,一定要滅了他,不能讓他活著,他如果活著,咱們恐怕都是沒辦法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了!”
她美麗的小臉甚至因為激動變得越來可愛起來,而柳鵬當即笑了笑說道:“我有了你這個女兒之後,也一直是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了!這件事別太過擔心了,我找你來就是想問問你,這件事是不是你幹的,看到你這樣的反應,我已經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