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化雖然有很多想法,但是這一刻還是被龍華民的謀劃嚇了一大跳,他真沒想到龍華民的野心居然到了這等地步。
雖然他也知道在諸位來華的傳教士之中,龍華民絕對是最有野心而且最頑固的一位,是確確實實抱著在中國建立一個地上天國的想法,但是他從來沒想到龍華民居然會起這樣的心思。
他的聲音不由低了下來:“這件事既好辦又難辦,現在魯王府、衡王府的王室血脈幾乎都在我這邊,就是德王府也是一切聽我吩咐,但是你也知道,這件事關係太大!”
他知道龍華民不僅僅是準備讓一位王室子弟受洗這麼簡單,而是準備在關鍵時刻把這麼一位信仰聖教的王子擁戴為中國的第一位天主教皇帝,這件事幹係實在太大,搞不好就是身死族來的結局,孫元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隻是龍華民的想法卻同孫元化完全不同:“中國有一句老話,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雖然保祿在京師非常努力地進行著活動,而且他的事業是很有希望的,但是我們也做好他萬一失敗的準備!知道哪位親王、郡王是最親近聖教嗎?”
說起可以利用的棋子,孫元化手下可以說是比比皆是,別說是一般的鎮國將軍、輔國將軍,現在整個德王府與魯王府的親王、郡王都在孫元化的轄下,而且孫元化甚至能找出一個小朝廷的全套人馬。
自從海北軍南征以來,就有海量的皇親國戚與文武官員被流放到濟南府與東昌府來,最初還隻是衡王府、魯王府的王府成員,後來有著數以千計的文武官員與他們的隨從都被海北鎮強行塞到孫元化的手上。
孫元化還真拿這些人沒辦法,他們當中有些人的地位跟孫元化差不多,有些曾是孫元化的同年、同鄉、同僚,還有人跟孫元化有親戚關係,有人甚至是南京六部的前任尚書,因此孫元化不能把這些人推出去。
但是他們吃喝拉撒又需要花費一筆驚人的費用,雖然孫元化覺得自己神通廣大,也供養不起如此一支龐大的官員隊伍,特別是這些人還留戀於過去的輝煌之中,卻不知道海北鎮不斷攻城略地,送過來的“忠貞之士”也是越來越多。
孫元化之所以對利津縣有些想法,就是企圖在拿下利津縣之後用戰利品與幾十個騰出來的官缺解決這些人的問題,而現在龍華民出麵收羅一些親近天主教的人物以備日後之用,似乎也是一個可行的解決方案。
但是不管怎麼樣,孫元化都覺得這個方案有點冒險,不管是一位大臣還是天主教徒的想法出發都是太過於危險,他當即問道:“龍華民閣下,這件事如果做得不好就太危險,你覺得有幾成把握?”
龍華民信心十足地說道:“十成,絕對是十成把握,這可是專門替咱們聖教出的主意!”
事實上,向他建出這個提議的陸德金不但是一位天主教徒,甚至還是一位天主教中新進崛起的核心物,他提出的很多積極建議都讓龍華民覺得極其滿意。
隻是龍華民神父並不知道,這位向他推銷這套完美方案的陸德金雖然表麵上是一位天主教徒,但是他四代人都是西大乘教的核心骨幹,而他也同樣不例外。
這就是張顯兒為龍華民與孫元化準備的殺手鐧。
而對於鄧玉函來說,現在麵臨的局勢是他入華之前根本沒有想到的。
他很無奈對著朱恒輝說道:“沒想到是耶穌會要開革我,幸虧不是教皇要對我進行絕罰!”
對於鄧玉函來說,這是他人生受到的最大打擊之一,他一下子就增添了很多白發,他對麵的朱恒輝不由不勸說道:“鄧玉函閣下,我覺得這件事情或許還有轉機吧!”
鄧玉函卻是固執地搖了搖頭說道:“這怎麼可能有轉機,不要抱什麼幻想了……我隻是沒想到在中國最大的阻力居然是來自於耶穌會內部!”
雖然中國人很難分得清耶穌會與天主教之間的區別,但是作為一名耶穌會的核心教士,鄧玉函卻很清楚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他並沒有受到教皇的絕罰,但是耶穌會卻要把他開革出會,但是這種現實讓他越發覺得痛苦:“而且我非常清楚,如果我現在離開龍口的話,那麼對於我們聖教的話那就是失去一百年的機會與時間,可是我留在龍口的話,那麼我將會麵臨上帝的絕罰!”
雖然現在隻是耶穌會的內部鬥爭,但是鄧玉函看得很清楚,海北鎮的崛起已經是誰也無法阻擋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