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一把冰刀豎在我的心尖,一寸寸的往下紮,冰寒入骨,疼痛被冰寒暫時冷卻,思維無比的清楚,感覺也很敏銳的意識到如果冰刀再入半分就要殞命,我卻不想掙紮。
這條命,老天爺你想要便拿去,不要再貓捉老鼠一樣的將我的心捧起來再摔下去,溫熱起來再澆上冷水。
我不敢伸出手再去觸碰,眼前黑色的濃霧似乎有些微的飄散,身旁的景物也能瞧出個大概的輪廓來,下意識的低頭,地上的人影瘦弱矮小,弓著身子,一條腿伸直,另一條腿蜷著壓在身下。
側著臉,模模糊糊的能看見那張臉上滿是血跡。
我用力的閉上了眼睛。
深吸一口氣。
將倒在地上的人用力的抬起來,一米、九十公分、八十公分......距離一點一點的接近,那張帶血的麵容慢慢的清晰起來。
十五歲的華子。
還有三天就要過十六歲的生日。
“華子,鬥兒哥送你回學校念書去吧,聽你爹說沒輟學前,你小子成績還不賴呢!”
“嘿嘿,鬥兒哥,別聽俺爹瞎胡說,俺學習不好,俺不念書,就跟著鬥兒哥身邊幹,俺爹說鬥兒哥你有情有義,日後會有大作為的!”
“哈哈哈,你爹是愛胡說,鬥兒哥一個地痞混混能有啥大作為?”
“俺爹以前給人看過麵相,準的很,錯不了的!”
......
“鬥兒哥,俺爹真的沒了?”
“華子,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仇鬥兒哥早晚都會給你報,你就安心的辦你爹的後事吧!”
“嗚嗚......鬥兒哥,俺從小和爹相依為命,苦日子過的多了,為啥這才剛過上幾天好日子,爹就沒了呢,嗚嗚......”。
......
一幕幕的片段在腦海裏翻騰而出,華子是我從一個地痞手下救出來的,但是華子十二歲,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即便被地痞打的鼻孔穿血也不肯喊疼,還拚命護著自己身後的老爹。
我從小就認一個理兒,那就是百善孝為先,一個人若是對自己的爹娘老子好,那就絕對不會是大奸大惡之人,所以我和大炮出麵將華子救了下來。
原本隻是路見不平,沒想到華子卻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我們倆,怎麼甩也甩不掉,最後幹脆和他老爹捧著個破瓷碗,日日在我夜總會門口討飯,但卻從不進門。
即便是下大雨,爺兒倆也隻是躲在半截寬的水泥簷子下躲一躲。
有一次,有個偷兒偷了夜總會客人的錢包,華子發現後就抱住那偷兒的大腿不撒手,腦袋被砸出了窟窿也不放手,等到雲東發現的時候,華子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了,可是手裏攥著的錢包卻是分文未少。
就這樣,我將華子帶在了身邊。
如果事事能夠倒流,能夠重新選擇,我寧願最初沒有從地痞手下救出他,那樣的話,身上的傷好後,華子和華子爹日子雖然依舊清苦,但卻都能活的好好的。
他才十五歲啊,大好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凋零在了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墓室裏,華子爹屍骨未寒,華子便緊隨而去,我拿什麼臉去麵對華子爹的囑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