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出了師父話裏的意思,的確,支撐師父一直留在拉馬溝的就是師祖爺的死,所以能讓師父重新返回昆侖山的原因恐怕也隻有這一樁了。
“暫時還說不準,但是哪怕隻有一線希望我也必須要回去,八鬥啊,你能理解師父嗎?”
師父轉回身,幽幽的問道,眼神中一閃而過的落寞。
“師父,事關師祖爺身亡的真相,我雖然沒在祖師爺麵前磕過頭上過香,但終歸是靈屠觀的弟子,所以,這是靈屠觀上下的大事,八鬥怎麼會不理解呢?”
彭城的局勢雖然錯綜複雜,但還沒有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境地,何況我在彭城混了五年,並非是個毫無根基的白丁,不管那些人想要做什麼,都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得逞的。
“好孩子!師父盡量快去快回,這段時間,你先按兵不動,玲瓏在延邊不會停留太久,凡事你都要和他商量著來,這張圖我已經用防腐液處理過了,你隻需要找個穩妥的地方放好就行了!”
“嗯,師父,您放心吧!”
“駒子啊,我把八鬥就交付給你和大炮了,你們三個是我看著長大的,知道你們感情要好,但是,如今事情複雜,不比你們在江湖上打打殺殺,你們倆愛衝動,記住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們三個一定不能莽撞。”
“哎呀呀,雲大爺,您怎麼又開始磨嘰了,放心吧,我要是讓鬥兒哥掉一根頭發,您回來就把我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我絕無二話!”
駒子誇張的表情和語氣,將屋子裏濃濃的離別之情衝淡了不少,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也好,師父和駒子也罷,心中始終繃著一根弦,這根弦繃的有多緊,恐怕連我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現在師父要離開的消息像是一粒種子,帶著摧枯拉朽的洪荒之力將這根弦拉扯的幾欲斷裂。
我按照師父交代的方法將圖咒收在身上,駒子又被師父耳提麵命了一番,下午三點半,我和駒子才從院子裏出來,我說要送師父去車站,師父卻堅持要自己走。
“鬥兒哥,這老爺子也太強了吧,你說有現成的車不坐,非要自己去車站,車站離這裏少說還有三十裏地呢,走到半夜也走不到!”
駒子在車上默默叨叨,我知道這小子是一番好意,但不知為什麼好好的話說出來就變了味兒。
“駒子,師父應該是在等人!”
“等人?等什麼人?”
“師父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分寸和原則,咱們也別太較真兒了!”
說完,眼皮子有點沉,竟然不等駒子回話,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異常的沉,等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睡在家裏的大床上,頭頂的日光燈還亮著,何靜穿著衣服趴在我的身邊,一張小臉瘦的隻有巴掌大小,臉上沒有化妝,眼眶微微的發紫。
此時,她睫毛低垂,下巴枕在自己的手背上,發出均勻的鼾聲,但是即便是在睡夢中,眉頭也是皺在一起,想來是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我伸手將床頭的毯子拿過來,抖開,輕輕的披在她的肩膀上,等這件事兒結束了,我就和何靜結婚,兩個人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生兩個孩子,平平淡淡的一生。
“八鬥......”。
我剛要起身,手突然被拉住,何靜一雙纖細無暇的手覆在我的手腕上,這麼秀小的一雙手,力量卻大的很。
“吵到你了?天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我反手將何靜的小手握在掌心裏,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才幾日的功夫,原本圓潤的肩膀就好像是被利劍削下去了一塊血肉。
“不,八鬥,我害怕!”
何靜已經不是第一次和我說這個怕字了,以前我打打殺殺每日裏腦袋都別在褲腰帶上,但是何靜從沒說過這個字,每次出門她都笑著說:我等你,回來的時候又會笑著說: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