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我恐怕直到自己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也不會忘記,甚至也絲毫的模糊也不會,這一個月來,他的臉就像是一陣風,總是繚繞在我的腦海裏,午夜夢回時,這張臉是噩夢唯一的存在。
張樹!
我沒想到過這輩子我還能見到張樹,更沒奢望過,他能距離我如此之近,而且渾身上下不見任何的殘缺,就那麼安安靜靜的躺在棺材裏,麵容安詳,一如多年前我初見他時一樣,雲淡風輕,翩翩玉立。
雙眼一熱,清泉一樣的淚水毫無預警的滴落。
這種心情隻有我自己才知道,那是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是種遺憾化為煙雲的解脫。
“樹哥他......”。
“你們離開後,我在墓室下麵找到的他!”
墓室下麵?
“墓室不是已經被孔雀綠全部腐蝕了嗎?”
“你不了解孔雀綠,孔雀綠隻有在它特定的環境裏才具有強大的腐蝕功能,但是一旦離開了它原本的環境,腐蝕能力就會大幅下降,直到消失。”
張仁壽說話的功夫人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低下頭,和我一樣,凝視著棺材裏宛若再生般的張樹。
“你一直在地下墓室裏?”
侯三的死能讓我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地下墓室裏除了我們一行人肯定還有其他的人在,會不會就是這個張仁壽。
“不,我是在你們已經開後才下到的墓室。”
張仁壽說完俯下身,伸出同樣滿是斑痕的手,在張樹的臉上輕輕的撫摸,將散落在耳側的一縷發絲撫平,動作很溫柔,包含著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所有關懷和愛。
“當年出車禍的是你,難道你也是從棺材裏爬出來的?”
當時問過張任壽的話現在不得不再問一遍,雖然,眼前的這個張仁壽很明顯對自己的兒子情誼深厚,可事實是他一樣這麼多年都沒有出現在樹哥的身邊,同樣沒有盡一個父親應該盡的責任。
“八鬥,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在為小樹抱屈,這些年我虧欠他的的確很多,實不相瞞,當年的我就是躺在這口棺材裏,一躺就是三年。”
“三年?”
這個說法比張任壽所說的從棺材裏爬出來還要匪夷所思。
“是啊,三年,車禍的慘烈是你想象不到的,我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肌肉碎裂、骨頭斷開,連皮膚也被撞的七七八八,我躺在這口棺材裏,意識是清楚的,但是卻沒辦法開口沒辦法動作,直到三年以後才活過來。”
張仁壽說完深吸了一口氣,我聽的心寒發悸,這樣的說法可信度實在不高。
“我沒有騙你,我之所以肯帶你來這裏,就是知道你是小樹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拚了命也想要保護的人,而且我知道你也一樣,為了小樹可以赴湯蹈火。”
張仁壽僅剩的一隻眼睛目光十分柔和,但是卻隱隱露著一股堅定和剛毅,這樣的眼神張任壽也有過。
“好,你說的我信!可即便你用了三年的時間才醒過來,還是完全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找樹哥,但是你沒有!”
“我有,我幾乎每年都會有很大的一段時間就在小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