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瑪縣畢竟是個小縣城,跟銀川沒法比,我們沿著車站走了差不多三四裏地,才找到了一間看起來還算過得去的小旅館,不過隻剩一個單間,剩下的就是大房間,隻能跟別人合住,出門在外,也就沒那些個講究了,單間給了沈蘇,我們三就直接進了大間。
我沒進去的時候,靠裏麵的床上已經睡了一個人,背對著我們,身子躬成一個蝦米,因為沒有鼾聲,也不好分辨到底是睡著還是醒著,不過我們三個都盡量不弄出什麼大的響動,畢竟共用一間房。
大炮和駒子倒下沒多久就打起了呼嚕,我因為心裏有事,睡意遲遲不來,隻能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漫無邊際的想著最近發生的事,第無數次的想起和何靜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就在我迷迷糊糊馬上就要睡著的時候,最裏側的床上發出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音,我立刻警覺起來,不動聲色的把目光瞥過去,黑暗中,一直沒有發出過聲音的人從床上坐了起來,從床頭把外套拿起來穿在身上,然後走下了床。
我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聽起來勻稱一些,免得讓對方生出懷疑,旅館的衛生間在走廊的盡頭,眼下不能確認這個人是要起夜上廁所還是另有所圖,於是隻能按兵不動。
那個人站起來,先是往我們三個人的方向打量了一下,我趕緊閉上眼睛,即便如此,還是能夠感覺到那個人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目光灼灼的好像要把我看穿。
終於,目光轉移開,我趁機再次睜開眼睛,見到那個人竟然將手伸到了駒子旁邊的床頭櫃上,櫃上放著我們隨身的背包。
是賊?
這麼多年,我還真就沒遇見過賊,彭城在道兒上混的,街頭霸王也好小賊頭也好,見我基本都繞道走,誰也不會吃飽了撐的來招惹我,所以,在這兒能遇見個小賊,我倒覺得很新鮮。
那個小賊將背包抱在懷裏,又隨手將自己的行李背在身上,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兒,吱呀一聲將門打開,整個人像是耗子一樣貼著微開的門縫兒就溜了出去。
我也迅速的起身,原本就沒有脫衣服睡,所以披上了外套就立刻追了出去,大炮和駒子還鼾聲如雷,對於屋子裏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我隨手將門合上,便沿著走廊一路小跑著出了賓館的大門。
現在大約是淩晨一點多,整條街上黑漆漆的鬼影不見,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幾聲夜梟的叫聲,在淒冷的夜晚尤其的瘮人。
眼前的街道很窄,兩側都是小商店,不過這個時間,沒有一家店鋪是開著燈的,隻有不遠處的一家壽衣店,門口吊著一盞白色的紙糊的燈籠,在夜風中來回的搖晃,慘白的光落在地上,在地上畫出一個圓月般的光圈。
那個小賊就站在光圈之中,我們的背包被他斜挎在身上,他站在光圈之中,一動不動,竟然好像在等我。
這個小賊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偷了人家的東西不僅不跑,還站在整條大街最顯眼的地方等著失主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倒真想過去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