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牆,都是青磚綠瓦,朱褐色的大門,門上一對青銅把手。
地麵鋪著一尺見方的石板,石板的表麵略微有些斑駁,縫隙裏還能隱隱的見到綠苔的蹤跡,想來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總之,這個小院子很普通,跟一般的道觀布置沒有太大的區別,我扭頭看向旁邊掛著棉布簾子的房屋,裏麵靜寂無聲,也感受不到人氣,不知道之前沈米爾口中所說的隔壁屋子是不是就是此間。
畢竟是正月裏,雖然這雲嶺山氣候潮濕溫暖,與北方的冰天雪地相去甚遠,但是有山風吹過來,衣著並不厚重的我還是不由自主的一連打了幾個冷戰。
“阿嚏!”
鼻子一癢,便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用手在鼻子下麵輕輕的抹了一下,不過這一時片刻就有些淌了清鼻涕,看來身子還真是虛弱的很。
天色漸晚,日頭眼瞅著從樹梢落下去,空氣也越發的冷寒,我將身上披著的外套仔細的攏了攏,剛想要轉身回去,旁邊的棉布簾子忽然被掀起,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掌從棉布簾子的下麵露了出來。
我的身子一震,原本已經調轉了方向的身子,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棉布簾子掀開的縫隙越來越大,其實速度並不慢,但是在我看來竟像是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
終於,一張我無比熟悉的,甚至於在這段昏睡的日子裏一直在混沌中反複出現的臉,從棉布簾子裏麵露了出來。
那雙狹長的眼睛,永遠都透著若有似無的憂鬱,麵色蒼白,顯然和我一樣,都是大病初愈。
當初肩並肩,刎頸相交的兩個人,此時,視線碰撞在一起,卻找不到任何一絲熟悉的溫度,兩個人同時動了動嘴唇,喉頭也同時滾動了一下,但一切就像是微風吹起的水麵的漣漪,微風一過,水麵就恢複了平靜,平靜的好像一切都不過是錯覺。
“八鬥!”
最終還是張樹先開了口,我還是習慣稱呼他為張樹,畢竟在之前的六年裏,我認識的都是張樹,而非幺玄。
我的麵色應該並不是分好看,但是目光落到他瘦削的好像竹竿一樣的身子上,所有的嫉恨和憤懣就都像是被淋了水的火堆,火苗無論如何也燃燒不起來了。
但男人的自尊橫在心頭,一時間我也說不出什麼其他的話來,隻是轉過身,極為緩慢的走回了屋子,被風打透的雙腿每走一步,都生出一股顫栗。
身後的屋門輕輕的響動了一下,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沒有關門,此時雖然背對著房門,卻清楚的知道進來的人是誰。
身後的腳步聲很輕,張樹習武,步伐原本就矯健輕快,雖然身體虛弱, 但習武之人的習慣卻並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隨著他的走近,一股濃鬱的藥香味隨之飄散。
我的鼻尖微微一動,三七、白芷、紫珠......怎麼會都是止血的中藥呢?
“八鬥!”
腳步聲停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張樹的聲音才重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