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月光拉長了光線，斑駁的月色如同海麵上散落的星光，在地上跳躍著，透過窗格，落在了床鋪的角落裏。
“張樹。”
我能聽到背對著我的張樹發出的呼吸聲，雖然並不粗重，但是我仍舊能夠聽得出來，他並未睡著。
“嗯，還不睡？”
“沈蘇要帶著沈米爾去湘西！”
“我知道了，去湘西也好。”
我皺著眉，一時間沒明白張樹的想法，湘西距此千裏尚且不說，米爾的情況他應該比我們誰都更加清楚，對於湘西，他的了解也比我要深入的多，也正因為如此，他說出這樣的話，才讓我更加的不解。
“不管是什麼人對米爾動的手，真正的目的都不是她，留在這裏，隻能讓她成為對方的靶子，我剛才又仔細的給她做了檢查，我能保證她身上的蠱毒半年之內不會發作，遠離了這個漩渦，對她來說也算是好事。”
張樹的聲音幽幽傳過來，半年不發作，這應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算是這幾天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也是，我感覺就要變天了！”
我側臥著，在床的外側，正好能夠看到窗子，窗外的樹影隨著風來回的搖晃，像是一隻揮舞著水袖的戲子，不由自主的就讓人聯想起了女絕塚裏的那個紙糊的女人，後背起了一層寒氣。
“八鬥，你怪我嗎？”
我的身子一僵，沒想到張樹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我已經盡量避免提到這件事了，更何況，怪與不怪我自己都界定不清楚，如果從我劉八鬥做人的原則來說，我應該對張樹恨之入骨，但是從感情上來說，我對張樹的信任和依賴遠遠超過任何人，所以他的問題我一時間還真是回答不出來。
“八鬥，雖然我的身份是孤狼，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盡量避免傷害你，我也期待著有朝一日我能夠親口把真相告訴你。”
我沒有說話，張樹極少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做出解釋，他現在跟我說這些，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也許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又何嚐沒有，隻是我還不能完全心平氣和的接受這一切而已。
“好了，睡吧！”
很快，張樹的鼾聲傳來，裝著屍靈的布袋子依舊放在他的身邊，此時，布袋子裏的東西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張樹對屍靈的態度實在太奇怪，我從沒看到過張樹對任何的東西有這麼大的興趣，在意到如此程度，我甚至猜想張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些小畜生。
胡思亂想了一陣，在朦朧的月光中，我終於抵不住陣陣襲來的困意，閉上眼睛，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從窗子外麵灑落進來，在冬日來說，這絕對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張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身的，我隨手一摸，被子上還有殘餘的溫度，這就說明，張樹起來的時間並不是很久，真是的，忘記有多久沒有睡的這麼沉了，一夜無夢。
推開窗子，院子裏空蕩蕩的，不過陽光真的很好，中間種著的不知名的樹木，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光，晃的人眼睛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