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呀,是我的眼花了嗎?
我揉揉眼睛,眼花也不是沒有可能,現在視線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寒冰,患上暫時性的雪盲症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即使我把眼睛揉的已經吃痛,魯文的頭發仍舊是雪白一片。
我聽過白毛女的故事,但那也是被困深山幾年之後的事兒,而且是因為不見光,常年不吃鹽造成的白發,而魯文,不過幾十分鍾的時間,就是一夜白發也不會如此啊!
“魯文你......”。
我動了動嘴唇,到底話還是卡在了嗓子眼兒,你怎麼會頭發都變白了,或者人死不能複生,魯文你節哀順變,我經曆過至親之人的離世,所以知道,這些安慰都是蒼白的,都是站在旁觀者角度上的善意的客套話,如果真的能那麼輕易就想得開,那這世上還真是少了不少悲劇。
“八爺,就把小玄子先埋在這兒吧!”
雖然烏發變白,但是魯文的情緒卻是出乎意料的穩定。
“還是帶出百草溝再說吧!”
這裏畢竟是野獸經常出沒的地方,如果埋在這兒,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被野獸刨出來,這孩子生前就沒過過一天舒坦日子,死了要是屍骨再不得安寧,就是我也於心不忍。
“還是就地埋了吧,等從昆侖山回來我再來接他......”。
魯文的語氣很堅定,似乎已經做好了打算,靜玄是檀雲門的人,也是魯文的師弟,怎麼安排後事魯文的確比我更有發言權。
“魯文,昆侖山我自己去吧!”
我在心裏斟酌了一下,最終還是咬咬牙說了出來。
“八爺,你這是小瞧了我魯文,還是小瞧了靜玄,既然我們一起出來的,就斷沒有中途退出的道理,如果小玄子還在,這也會是他的選擇。”
魯文說這話的時候,伸手給靜玄整理領口,隨著靜玄死亡時間越來越長,他身上的那些黑毛開始慢慢的變淡,最後竟然消失的幹幹淨淨,小臉再次回複了白淨,但嘴角的血也越發的刺眼,一雙赤紅色的眼睛已經閉上了,睫毛很長,在眼睛上投下一道小小的暗影。
他是真的安心赴死的,所以很安寧,到死笑容都還掛在嘴角,而且我也從他最後的話裏才知道,他十六歲了,正是一個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美好的如同九月的豔陽,美好的如同初春的玫瑰,隻是他來沒來得及享受這一切,就凋殘了。
魯文話裏的選擇兩個字刺痛了我,因為這話靜玄自己也說過,早在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屍毒已經發作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選擇,所以不動聲色的將薄刃刀從我的身上拿走。
這是個決絕的孩子,也是個一心為人的好孩子!
他知道,如果他不死,我們必然會走回頭路,如果他不死,就必定會成為我們的負累,所以,他用自己的死成全了我們。
“好,那就葬在這兒,到時候我們一起來接他,去看納蘭河。”
雲嶺山地誌上有個並不是很起眼的地方,流經雲嶺山的第七道彎梁,據說是條發源於瀾滄江的河流,曾有人將此河比喻成詩人納蘭性德,因此得名納蘭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