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情況讓我一直處於蒙圈的狀態,在墜落的過程中,腦袋不知道磕在了什麼地方,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在失去意識之前,我還模模糊糊的想,自己這一次可能真的掛了!
“去,別鬧!”
我躺在草地上,十一二歲的年紀,身上穿著一件棉布黃外套,是那兩年最時興的款式,爹看到村裏的孩子都穿,就央著隔壁的王嬸兒給我也做了一套。
我就穿著這件衣服,身邊是大炮家的老黃狗,大炮出疹子在家裏的炕頭上養病,被大娘摁著不讓出屋,駒子跟著他娘去了隔壁村隨禮,我自己閑著無聊就晃悠到了村口打穀場旁邊的草地上。
大炮家的老黃狗一看到我,就撒著歡的跟了過來,我在草地上仰頭看著天,老黃狗就在我身邊搖著尾巴瞎轉悠。
天兒不錯,風輕雲淡,春天裏難得會有這樣的好天氣。
空氣裏有各種野草的味道,蒲公英的、風信子的、白頭翁的、車前草的等等等等,還有野花的味道,小雛菊、麻黃、山奈、春菊、紫薊,野花的香氣交織在一起,還有遠處朝陽寺飄來的香火味道。
耳邊小鳥啾啾的叫著,還有春螞蚱在草叢裏窸窸窣窣的蹦來蹦去,微風拂麵,輕柔的好像是娘的手。
一切都實在太美好了,美好的讓人覺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也不過如此,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駐,再也不要流轉。
但就在此時,脖子上一陣酥癢,我喊了一句,老黃狗最喜歡幹的事兒,就是用它那掃帚似的尾巴往人的身上掃。
然而,脖子上的酥癢並沒有絲毫的好轉,我翻了個身,實在是不想睜開眼睛,不想打破這種安靜祥和的美好,我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這麼舒坦的感覺了。
“老黃,再鬧我就讓大炮把你殺了涮狗肉火鍋!”
我們經常拿這樣的話來嚇唬老黃狗,也不知道這老黃是能聽明白還是咋地,每次我們一這麼說,老黃就嗚咽兩聲搖搖尾巴躲到旮旯去。
但是這一次,我說完之後,老黃沒有任何的反應,脖子反而越來越癢,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把老黃摟過來揉一頓,小懲大誡,然而......
“老黃!”
哪裏有什麼老黃?
我手裏抓著的是條兩尺多長的蜈蚣,這隻蜈蚣通體黑色,但後背上卻能看到一個個模糊的斑點,此時這隻巨大的蜈蚣在我的手裏來回的扭動身子,兩顆螯牙一開一合,數不清的爪子像是上了發條的玩具,不斷的抖動著。
我幾乎想也沒想的就把這東西扔了出去,完全沒有看清楚自己把它扔到了什麼地方,等我坐直身子,適應眼前的光線之後,我徹底的傻眼了,甚至有種錯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尕嶺山地下,那個巨蟲坑。
此時此刻,我就坐在一隻巨型蚰蜒的身上,蚰蜒金黃赤紅兩色,似乎感應到了我的目光,蚰蜒的尾巴用力的一甩,啪的一聲抽在我的後背上,好像鋼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