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個跑路的蠻人(1 / 2)

樹皮婆婆鄭重地拿著幾塊烏龜殼在那兒占卜。一幫流亡權貴圍在她身邊看。

跟我一起跑路的將軍大臣加起來有十個,居然沒有一個去過交州——真是一個閉關鎖國的班子啊——現在麵前兩條岔路,一條向南,一條向北,就是沒有往東的,我們隻好占卜。

“怎樣了?”兀突骨急性子。

樹皮婆婆抬手示意他閉嘴,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說:“算出來了!”

“那我們應該往哪邊走呢?快點說吧,小心他們追上來。” 蒲元問。

樹皮婆婆突然回身用手指著我,厲聲說:“我算出來了,孟獲命中注定不能出南蠻,如果你再往東走的話,就要倒大黴了!”

嘁,騙鬼吧!老子留在南蠻才真的要倒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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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王短命政權的倒掉,最大的罪魁就是丞相蒲元這個大奸臣。

我本來預定的內閣核心除了我的老爸兄弟,就隻有兀突骨、忙牙長、木鹿這幾個對我敬若神明的無腦壯漢,後來因為南蠻實在沒有會乘法的人隻好任命朵思這該死的小鬼做管財務的大司農。蒲元這家夥實在會鑽營,燒菜好吃嘴巴甜,而且能畢恭畢敬、像模像樣地率領大家執行漢臣禮節,我一時糊塗,就任命他做了丞相。

按照我本來的想法,我要建立軍隊,統一南中,然後建立一整套完整的稅收、司法、行政係統。可是我的丞相堅決反對,他提議首先興建宮殿、征召美女。

“這怎麼行呢?這不是昏君嗎?”

“我這麼一片忠心、堪稱比幹複生的人,怎麼會教您做昏君呢?我這是為了您平定南中的大業啊。可憐我赤心為主,居然會被人這樣誤會……”

“那你說,建宮室選美女和爭霸大業有什麼關係?”

“大王你雖然通曉漢話,但畢竟不是漢人,這是漢家的規矩。”

“有這種規矩?”

“當然了,沒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就不能叫做皇帝,這是《周禮》規定的。我知道陛下簡樸,可您現在至少也得按照王爺的標準來吧,無論如何也得湊百十個姬妾,蓋九重院落的房子。過幾個月益州的使臣來求和,再過幾個月中原的諸侯來進貢,一看您還住在老爸家裏,數來數去隻有那麼三五個小老婆……多難看啊!”丞相越說越激動,都快聲淚俱下了。

“確實不好看。”

“就是嘛,您的麵子就是我們的麵子,我們的麵子就是南蠻人民的麵子,麵子丟了,還怎麼出來混啊。”

“可是,出來混還是實力比較重要。”

“錯!你知道春秋戰國的故事吧,那時候是打仗比較多,還是互相派使臣試探啊談判啊的比較多?藺相如有名還是廉頗有名?《孫子兵法》說,上兵伐謀,其次伐交。你想做上兵還是下兵?”

“……上兵。”

“這個謀和交的舞台在哪裏呢?就在雙方的宮室廟堂啊!”蒲元寶相莊嚴,好像一個對弟子當頭棒喝的禪宗大師。

“說得好,這不是樓堂館所,這是我們舌戰的主場啊!老子的南蠻大王宮怎麼能比不上人家一個區政府呢?”

我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耳朵比較軟,雖然明明覺得死胖子說的很可能是歪理,還是勉強同意了。

結果不用說也猜得到。

建宮室要錢,要人,就需要各部落按照人口來攤派。要求一堆鬆鬆垮垮的部落對我這個大獨裁者進極權國家順民該進的義務,下麵當然是怨聲載道——而且丞相的行徑也很可疑,估計狠狠地加收了不少附加稅。

這幫蠻子不像我國人民這麼溫良恭順,不講道理,不顧大局,不懂安定團結,惱了就鬧。新政實行了不到十天,大司農朵思下去收稅,居然下半身圍著片芭蕉葉哭著跑了回來,他在酒館收稅,順便苦口婆心地宣傳納稅是公民義務之類的真理,幾個喝多了的家夥嫌他煩,脫下褲子就是一頓揍——可見《三國誌XI》的舌戰係統仍然不夠完善,沒有張飛惱了追砍諸葛亮的情況。

我雖然不反對毆打朵思,但打狗得看主人,打司農要看大王,立刻派人去彈壓。

甘寧回巴郡安頓他已故朋友的家人了,我隻好派出第二能打的孟優。不料,銀坑峒一半人姓孟,那幾個大人的家夥算起來是我們的遠房堂叔。孟優這家夥臉軟,麵對一班違法亂紀的叔叔伯伯硬是下不了手。我隻好派出我最忠誠的單細胞手下忙牙長,每天打得雞飛狗跳,勉強維持著政府的尊嚴。但南蠻號稱九十三甸,忙牙長一個人不夠用,我狠狠心,答應五大將軍族人不繳稅不服勞役,讓他們保護大司農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