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影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麵前穿白衣的男子。
那男子站在一片昏暗中看著他,神情平靜得如同在鏡子裏看自己的臉。他的眉目依舊英俊,卻蒙上了一層疲憊的神情。
又來了。流影心中悲喜莫辨地顫抖。
他輕輕上前來,很仔細地看了看流影的臉。然後,他緩緩:
“你認識我的,對不對?”
流影點點頭,他輕輕喚他的名字:“公瑾。”
“你叫什麼名字?”
“流影。”
流影回答完,又看了看周瑜。他身上的衣袍有些淩亂,右側肋部隱隱透著些血跡。他忍不住問:
“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六。”周瑜低聲,然後又自嘲般地笑了一下,“不年輕了,是不是?”
流影點點頭又搖搖頭,他突然想哭。
“你昨來到的?”流影又問道。
周瑜點點頭:“我在這裏找了一,也沒有找到去南郡的路。”
“你要去南郡做什麼?”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們一起回頭,看見走進來的錦瑟。
“我要去南郡整軍,然後入西川。”周瑜沉聲道。
水壺裏噴出的白氣均勻地給窗塗上白霧。流影幫著錦瑟取茶葉,而周瑜坐在客廳的沙上,捂著右肋微微皺起眉頭。吳宇林尚未完全睡醒,夢遊似地抱著枕頭去流影的房間繼續睡。
“他怎會仍記得那個世界的事?”流影在錦瑟身邊聲。
“他這樣子的人,信念過於堅定,以至不會因為時空轉移而消失的吧。”錦瑟苦笑一下道。
“我倒寧願他沒有那麼堅定的信念。”流影不由黯然。
水燒好了,錦瑟將熱氣騰騰的茶端到周瑜麵前。他伸出左手拿起茶杯,輕輕在唇下吹著。
流影突然現,周瑜右側的白衣處,有新鮮的血跡微微滲出來。
“你的傷——”他不由失聲道。
周瑜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卻柔和地看過來,他甚至是帶了些微的笑意對他:“不礙事的,比起戰局來,這些傷算什麼。”
“還是先去醫院治療一下吧。”流影急急地。
周瑜猶豫了,而錦瑟在旁邊柔聲勸道:“先去吧。即使換一下藥也好呀。”
“那就去一下吧,但今夜之前我必須動身。”周瑜勉強同意了。
他們三人走出門,順著村中的路走到醫院。因為太早的緣故,街上沒有碰見人。然而一路上周瑜卻還是用了驚訝的目光看路邊的摩托車和電線杆,或許是因為傷病的緣故讓他精力貧乏,他並沒有開口問。
到了村頭的衛生所,門卻緊閉著。錦瑟上前敲門,敲了很久才有一個老伯不太高興地開了門。問他們有何事。
“我們這裏有個病人,需要醫治。”錦瑟指著周瑜對他。
老伯狐疑地看看周瑜。“是演員吧,”他猶豫地,“你進來,我給看看。”
醫院裏安靜得出奇,除了這個老伯外,再也看不到第二個工作人員。老伯檢查了周瑜的傷,然後很不滿地:“怎麼現在才送過來?”
流影便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下頭。
“有炎症,需要好好觀察。但你們來得不巧,”老伯一邊用酒精和藥水替周瑜清洗傷口,一邊慢吞吞的,“因為台風的緣故,下麵那個水庫決壩了,現在這裏的醫生都趕去搶救傷者了。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我隻能清洗一下傷口,上點藥。”
“我們去縣醫院。”流影跳起來。
“不能去,”老伯斬釘截鐵地,“就是去縣裏那條路了洪水,根本走不通。”
流影黯然,然後突然抓住了老伯的手,急急地:“很嚴重是不是?會有危險是不是?”
“那倒沒那麼危險,”老伯笑了起來,“每來這裏上藥也能控製病情。然而要根治還是要去大一點的醫院。”
“不必了,”周瑜突然道,“南郡有很好的醫官,我到那裏再治也不遲。”
“南郡?”老伯訝然,“南郡是哪裏?”
“南郡你都不知?”周瑜卻更加驚訝,“現是程普將軍駐軍處——”
話音未落,錦瑟和流影一個拖起他往外走,一個對老伯邊今氣哈哈哈邊道別。
回到家,周瑜愈安靜,茶也不喝了,話也不了,緊鎖著眉頭不停打量這屋內的一切,從電視機到錦瑟的那台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