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巨大的螃蟹——我可以把手指按在山海經遊戲手冊上起誓,它真的是一頭,嗯,是一頭,而不是一隻,巨大的螃蟹,以跟其龐大身軀完全不成比例的靈巧攀上一座圓圓的高山,然後跟高山做出交媾的姿勢,細長的、緊緊扒著高山四壁的蟹爪上的剛毛劇烈的抖動起來,好像風中的枯葉。
嗯,這隻等級60的螃蟹正在跟他胯下——如果他有胯的話——的大山交媾,細長木棍般頂著的兩隻眼球瞪得溜圓,身體劇烈的搖擺著。因為他下麵的大山也在劇烈的搖擺。
猛然間螃蟹一陣痙攣,好像在秋天的冷水裏遊泳抽筋了似的。他下麵巨大的高山,現在該稱之為母螃蟹了,等級八十,也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大山一樣趴倒在地上,隻有細長的蟹爪的末端,還在微微的抖動。
兩隻螃蟹是如此的投入,如此旁若無人的享用這天賦的至高快樂,以至於根本沒關心附近有無數對螃蟹也在做同樣的事兒,更沒注意到有四雙熱辣辣的眼睛正在不遠處的礁石後麵注視著它們。
呃,應該再加上一雙羞答答的眼睛。
這是一片巨大的珊瑚礁,放眼望去,直到天的盡頭都是剛好露出海麵的五光十色的礁石。礁石就像秋季北星空的星辰一樣密集,但是露出水麵最大的部分,也不過幾百米長寬。這部分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螃蟹,簡直是摩肩接踵,就差沒有疊羅漢了。礁石上毫無有人煙的跡象,就算有人又能怎樣呢,抓螃蟹?那也得有那麼大的手才行啊!處於攻位的攻螃蟹們,體型之大,猶如一輛限載四十人的公共翔車,而處於受位的母螃蟹們,簡直頂得上一棟麵積十五乘十的躍層公益房。誰能惹得起呢?現在這片一望無際的礁石群完全給巨大的螃蟹們占領,成了它們露天交配的樂園。螃蟹們頭頂的字果然都是綠色的,不會主動攻擊。
這些螃蟹都是普通的蟹吧!山海經中記載的唯一一隻螃蟹,就是女醜的大蟹。其他的螃蟹,莫非都是女醜大蟹的子民?
惡意的揣測一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早期的螃蟹豈非是無性繁殖的了……
我縮在礁石後麵,大開眼界的拿著動物學家的眼光研究著螃蟹的體位。龍五也在一旁驚訝不已,“太陽啊,原來螃蟹是這麼幹的!”
毛毛蟲害羞的別過臉去,叁明邪笑起來,“瞧你,少見多怪了是不是?你還沒見過牛的交配呢!公牛的那個,嘖嘖,一尺多長阿!”
馬蘇流也一臉懷念的樣子,難得起來:“體型差異如此巨大,居然都能正常交尾。讓人不由想起吉娃娃跟蘇格蘭牧羊犬交尾的情形阿!”
大家正沉浸在對原始的、崇高的製造下一代的工程的評點當中,現場的情形忽然發生了出人意料的變化。70級的更加巨大的母螃蟹滿足的抖了下身,把沉浸在雲雨餘韻中的公螃蟹抖落到沙灘上,揮起巨鼇,把它夾到嘴邊。公螃蟹毫無反抗,就在我們以為它們要進行高等哺乳動物才會做的接吻動作、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的時候,母螃蟹張開昆蟲特有的、布滿剛毛的大嘴,一下把公螃蟹的半邊腦袋咬了下來。公螃蟹隻剩下咬了一口的旺仔小饅頭似的腦袋,上麵孤零零挑了隻眼球,卻毫不掙紮,視死如歸。
壯哉!所謂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區區一隻螃蟹,居然能如此從容赴死,真乃我輩之楷模啊!
我看得暗暗心驚,龍五這廝卻莫名其妙的興奮起來:“殺公!想不到螃蟹也玩殺公!一直以為隻有黑寡婦蜘蛛跟中華螳螂才會做這種事!”
這就是生物為了更好的撫育下一代,給它們充足的營養,偶爾會做得事嗎?我不由感到一陣難過,好歹都是雄性阿!接著又暗自慶幸,自己不是那隻螃蟹!
好戲看完,該正事了。我再次運起“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幹了些什麼”,征用了天上一隻信天翁的眼睛。茫茫藍色大海上一片片五顏六色的珊瑚礁,好像小孩打翻在地上的巧克力豆。遠遠的,遠遠的,一隻巨大的、雕像一般的青殼螃蟹,正屁股對著珊瑚礁們,越遊越遠。自從火雞老大慷慨的送我鳳凰火羽,我安寧係靈力威力增加了將近一倍,借助外物之眼,看到的東西更加清晰,持續時間也更長了。
觀察了一會兒,估計以大蟹的速度,一時半會兒是甭想回得來了。我收起“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幹了些什麼”,道:“可以動手了,蟹騎士跟大蟹,沒有一兩個時辰,大概不會回來了。”
我們爬上礁石,周圍挨挨擠擠、飼養場裏一樣密集的螃蟹們正相處歡洽,全然沒把我們這些蝦米放在眼裏。
看著母螃蟹貴婦人一般細嚼慢咽的享用著公螃蟹的殘軀,十毫米鋼板一般厚的螃蟹殼在它口中發出炸薯條一樣的脆響,我不由有些絕望。
“這可怎麼下手呐!”
看著珊瑚礁上密密麻麻的螃蟹,跟旁邊海水裏焦躁的爬來爬去,排著隊等著的蟹蟹們,我忽然有了主意。
毫無疑問,螃蟹們都急著爬上島去交配。大約是金黃的沙灘,才能刺激他們的興致?原因未明,但是既然它們喜歡這樣,那我就做做好人,幫幫他們好了。
當然,我本來就是好人,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