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弘一下子就明白問題出在那裏了,他不顧周圍的人阻攔,三步並作兩步走向車頭所在。留在原地的工匠們跪了一地磕頭如搗蒜般喊叫著:“吾皇恕罪,草民罪該萬死,草民該死。”穆弘衝上去,搬開一塊石頭後朝身後的朝臣、侍衛們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麼?快救人。”那些長期跟隨在穆弘身邊的大臣恍然大悟,紛紛跑來搬石頭,禁軍也快速衝到事發現場搬運石頭,工匠和勞工們流著熱淚跑去搶救傷員、搬運石頭,血鷹衛也從校場裏跑過來幫忙,隻有那些身居高位的大臣們無動於衷。
現場一片火熱,不消片刻,將近五萬斤的石頭就被從路上移開,露出那撞入地下的半截車頭和沿路已經翻卷扭曲的鋼軌。
穆弘冒著灼熱的蒸汽,打開已經變形的車門,從發燙的煤塊堆裏將兩位被困其中操控車的技術人員拉扯了出來。所幸這車足夠結實,隻是車頭變形,並未發生爆炸,不然這兩位技術人員可不就是被不是被拳頭大小的煤塊壓斷幾根肋骨了,身上留下幾處輕傷而已了。
“皇上?”那位比較清醒的技術人員愣愣地看著將自己從煤塊堆裏扒拉出來的人。
“愛卿沒事吧?”穆弘關切地問道。
“多謝皇上關心,草民隻是受了點輕傷而已。”那人流著熱淚道。
“來人,快來人,快去宣太醫給受傷的人救治。”穆弘大喊道。
“吾皇仁德,吾皇聖明,吾皇愛民如子。”那些見證了穆弘英勇救人的大臣、百姓、士兵無不跪地稱頌。
穆弘滿意地看著眼前這些人,露出難得的微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嘿嘿。
穆弘知道這次事故是難免的,這些人沒有太多修路以及鍛造鋼軌的經驗,製造出來的鋼軌和地基難免會出現問題。再加上,這段鐵路是匆匆修建而成,本就不是測試的最佳軌道,車速過快,車載量太大,地基塌陷的事很容易發生。就是在現代也出現過不少鐵路脫軌事故,更別提在技術和經驗都不成熟的古代了。
穆弘把負責修建鐵路的工匠叫了過來,讓他記錄下了事故發生的時間、地點以及發生原因之後勉勵了他幾句就讓他離去。
大明的辦事效率很高,機車和鐵軌都從原地被搬走了,半天後近三萬枚經過特殊工藝處理過的手鐲被運到了眾人麵前,上麵還帶著絲絲熱氣。
“諸位,你們都是大明製造局的人,上午發生的事,朕想,你們應該不會忘記。我們失去了二十六位朝夕相處的兄弟,有一百零二人在這裏受傷。這是一個恥辱,我們所有人的恥辱,大明的恥辱。”穆弘望著他們用嘹亮的嗓音喊道,回音壁將穆弘的聲音傳遞到在場的所有的人耳中。
“為了讓你們,乃至今後所有製造局的人都不忘記這個恥辱,朕決定用造成此次事故的鐵軌、機車鑄造成手鐲,讓你們戴在手上。讓你們在工作的時候時刻牢記馬虎和大意將造成怎樣的後果。謹以此鐲寄托對逝者的哀傷,朕與諸君共懷。”穆弘拿著一枚帶著熱氣的手鐲,第一個戴在手臂上。
工匠和勞工,乃至參與此次試驗的所有人聽完這句話後都從麵前的籮筐中取過一枚製作精良的手鐲戴在手上。這些沉甸甸的不鏽鋼手鐲上鐫刻著26與102兩個阿拉伯數字,像是兩柄刺眼的鋼刀在不斷地剜著眾人的心。
這是穆弘從一所世界著名的設計學院的校訓中獲得的靈感,其實也就是剽竊。
這大明製造局也是穆弘借鑒清末的江南製造總局而替這個試驗區所取的名字。
說是大明製造總局其實也不為過,這裏煉鋼、機械製造、鑄造、織布紡紗、配製火藥、藥品、槍械(火槍)、大炮(火炮)等一應俱全。
有了蒸汽機之後,隻要有足夠堅固的鑽頭,這裏就能輕而易舉地鑽出帶線膛的無縫鋼管來。這些無縫鋼管用來製作槍炮真是最好不過,準確度高,射程遠,殺傷力大。但稍微有一點偏差,這槍就報廢了。
此次事故是禍也是福,這讓此地所有人都認識到了馬虎大意的危害,那是會死人的。他們在工作的時候就會更加認真、刻苦,減少出差錯的概率。而這手鐲正是時刻提醒他們不要犯錯的東西,有的時候恥辱比懲罰更加來得有效果。
“田貴妃,大事不好了,曹文詔,曹總兵在真寧遇伏,自殺殉國了。”一個小太監著急忙慌的聲音響起,仿佛天塌了一般。
“你說什麼?”穆弘從昏睡中猛然驚醒,清醒的那一刹,便感到渾身乏力,頭痛欲裂,整個人像是剛從混水中撈出來一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