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遺珠閉目要接受這短暫的命運的時候,突然掀起的柴堆中竄出了小六子的身影!
遺珠來不及讓小六子快躲回去,隻見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手捂住了小慶子剛張開的口。
“遺珠,快跑!”
小六子在小慶子的驚駭神情中,張大了口型小聲說。
遺珠隻是怔愣著,木訥訥的,不知道是該去幫忙抓小慶子?還是趁機跑走?可是無論如何都實現不了,因為她被卡在火道裏,出不去啊!
著急的遺珠,正像條擱淺的泥鰍般掙紮亂動時,背後突然變得空落落的,緊接著身體隨著火道下滑,好像有人在背後扯她。
“又來了!”
遺珠隻見小慶子雙目圓睜、麵臉不甘的,看著自己迅速後退;而他身後的小六子,卻被隨後趕來的兩個兵丁以長矛,刺穿了身體!
遺珠連叫聲都發出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血淋漓的槍尖,從小六子的胸前穿出,而他卻死死捂著小慶子的嘴巴,拚命對遺珠搖頭,讓她不要出聲!
遺珠跌出了火道,帶著滿臉的灰和淚,滿心的驚和痛!
小六子唇角的鮮血隨著他用盡力氣、卻依然微弱的搖頭迸濺,遺珠的眼前,滿目嫣紅。
“豬豬。”
遺珠還處於“小慶子背叛,小六子被殺”的震撼中,沒有任何反應。
“豬豬?”
像是清晨的雞鳴,把震驚的遺珠從黑暗裏喚醒。
遺珠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和小叫花蹲在前院口的角落,兩人還被籮筐套了起來。
“哎呀,你才來,死鬼~”
這個軟糯的聲音:花箋姐?花箋姐救命!
“咳咳,你說的可以供我們駐軍的,就是這裏?”
遺珠嗓子眼裏的話被迎麵而去的軍官生生堵住,長成了桃核,噎在心裏。看著眼前的一幕幕,不敢置信,瑟瑟發抖。
市儈的花箋姐和小慶子一起,出賣了整個堂人館,成為了百夫長的姬妾。
堂人館中不屈服的人們,盡數被戮。
那些些熟悉的人,那些或笑或罵的鮮活麵孔,都如被摔砸的瓦罐,沒入地底的塵埃之中。最後變成了曆史的塵埃,散落在兵荒馬亂的年代。
善良的柳瑛姐姐因為對花箋的咒罵,被拉入了奴隸的營帳,她的大喊大叫和奮力掙紮,卻讓那些淫邪的士兵臉上,堆滿了遺珠今生再也不想看到的笑。
過了很久很久,看天不過半日,可在遺珠的心中,如同經曆的漫長的歲月。
當遺珠被小叫花拉著去拿包袱,進院卻看到了滿地血腥:曾經打罵過自己的龜公鴇母、丫鬟小廝,悉數被殺死在後院子中。
血腥和死亡,在遺珠的眼中越積越多,終於承載不了,從眼眶奔湧而出,化成一顆顆滾燙的熱淚,灼傷了身後正捂著遺珠嘴巴的小叫花的手。
“不要出聲,快走!”
遺珠轉頭看見小叫花,才記起百夫長說的“什麼都知道的小子”,正是眼前這個和自己一起偷雞的小叫花。
“我要去找花若,不知道她有沒有事。”遺珠心心念念的要去黎府,卻被小叫花阻攔。
“據我所知,她在昨日兵丁破城之前,就被帶走了。”小叫花的神色有點複雜,似是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