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許是有一個甲子那麼長,又好像隻是一個眨眼那麼短。
遺珠從黑暗中醒來。
入目仍是一片漆黑。
“我是不是沒有醒?”
用力眨眼,才確定眼睛是睜著的:“是昏迷前跌入的那個石洞嗎?”
正懷疑自己有沒有失明,餘光卻有一絲絲的白瑩瑩照射而來:“我沒有死?還是已經到了小叫花說的,幽冥界?”
好像倒下之前,也見到了這般的溫暖陽光。
想緩慢轉頭,僵直的脖頸卻不允許。
遺珠隻好尋那細縷的光望去,壘石的牆壁間,確實有耀眼的光刺入。
遺珠想用手遮眼,卻抬不起,隻能緩慢而生澀的轉回眼珠。這是現在自己唯一能動的地方了。
四目掃視,這才發現自己竟是在一個狹隘的石縫內。
“該不是我死後的棺材吧?”遺珠不甘的怕著:“隻是想活下去,終還是不成嗎?”
待過了不知多久,遺珠甚至都想把為期不長的一生,複習了一遍又一遍。想回憶些溫馨畫麵,卻是混混沌沌的,什麼都記不起來。
在石縫洞窟中的時間,因為無聊而顯得過的特別漫長和煎熬。感覺就像是夜裏失眠,還不敢去廁所,緊張的屏住呼吸、仔細聆聽周圍動靜一樣。
大概過了一炷香,甚至是更多的時間,遺珠終於能夠轉頭的時候,卻見剛才的盲點、現在的麵前、自己的右側,有一白衣男子,風韻仙姿,不沾凡塵。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若不是青色衣擺織染,仿佛能與地上的皚皚白雪融為一體。
這人盤坐於裏側石壁之下,衣角散落在遺珠的手邊,觸手可及。
前提是如果她還有一絲氣力,能抬動手指的話。想張口,卻幹涸的發不出任何聲響。
“這定是不周山的雪仙。”
遺珠借著斑駁的細微光線,依稀隻可見纖白優雅如冰雪的脖頸和下頜。
仰視著那黛色遠山般的劍眉,不知為何,那人的眼睛似是為春雨中濛濛的月色所籠,顯得朦朦朧朧看不清楚。
雖看不全那人麵貌,小小的遺珠仍舊覺得靈魂被攝了去。
“這麼美的人,妖冶的仿佛嗜血的魔鬼,能把自己全身上下的骨肉血液全部吸引過去,還令人甘願被其吞噬;若他是妖,定是個救了自己的善妖。”
遺珠努力眨眼,想恢複視力將那攝魂奪魄的相貌看清,卻見到那人毫無預兆的睜開雙目,微低頭看向她。
那雙眼睛睜開的一瞬猶如山泉乍湧朝露,清似花葉朝露。
當他看向你,仿佛世間眾生皆在你手中;細看又似無淵古井,埋入你的心底,將世間萬物吸將進去。
失神回神間,尚未浮現就已淡去。
這清冷看破一切的眸子,在剛剛那妖冶魅惑的臉上,點成了神聖不可靠近的聖潔神望之姿,任紅塵萬丈也隻得退卻。
那雙眸子,黑曜石般,是他救了自己!
遺珠一邊激動的難以複加,一邊又在懊惱愧疚:自己果然蠢笨的厲害,如此仙人,竟能誤認為妖。
千回百轉一念間,那人開口了:“汝凍傷嚴重,已昏迷三日,吾……”後麵的話變成了最美妙的音符縈繞不絕。遺珠失去焦距的眼睛,加上嘴邊的傻笑,真像是到了極樂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