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漁夫想釣的魚,如今被你網絡走了。”屈原說罷褪去一身粽葉,衣袍翩遷轉身入黃泉。
“如玉,抱歉了……”遺珠留下口訊,也轉身入流,跟隨而去。
兩人在水道中談論四界情勢、凡界格局、朝堂之變,遺珠憑借當初己巳在商朝的經曆,也說的見解獨到,甚至會帶出當初子受革新朝堂、不分貴賤的任賢之態,被屈原嘖嘖稱讚、引為知己。
“想不到,你很多見解,雖案例陳舊、但新穎膽大到吾也望塵莫及,甚好,甚好啊~”
屈原被哄得高興,遺珠卻因想起了當初自己和子受的甜蜜相惜,對比了如今的誤解隔閡,心下一片唏噓。
屈原仰頭朗笑:“小女子,老夫許久不曾笑的如此暢快了,啊哈哈……”卻得不到回應,回頭看到遺珠沉默,想想她剛才說話的角度,試探問:“你是女子,不可能是帝辛的朝臣,貴族家眷絕不是此等見地,莫非?”
遺珠苦笑一下,屈原靜靜等著,半晌,她才說:“我本是白澤,卻被後世稱為妖後……”
“你?”屈原一驚,然後歎息一身:“哎,我知帝辛被周抹黑,卻不知,你也……”
“是啊,本該忘記的,為何讓我記起呢?”
“你已轉世?那為何?”屈原本以為她這一身陰煞之氣,是自殷商後修煉得來,卻不想,她竟是能憶起前世。
“我已記不清許多,隻知道為了尋他,放棄了輪回,最後到了天界,卻……”
屈原看她曆經滄桑之魂,不由詢問她的經曆。
遺珠看著黑暗陰水包裹、內裏澈藍的水洞,簡單的說了自己的經曆:“我當初在凡界,和一個好朋友一起,顛沛流離,最後她被師父帶去了天界,我被一個什麼都知道的叫花所救。”遺珠想起自己說要去求仙時,顧回今的表情,說:“他好像是不想我去天界的,但是明知道的事情,卻不能阻止。”
遺珠說著,突然不再埋怨當初說出自己預言的顧回今,也終於知道,為何他要叫自己“寧不知”了,原來明明提前知悉一切,卻無能為力改變,隻能眼睜睜看著不想得到的結果發生,是這般的無可奈何。
屈原看著遺珠若有所思,在她目光清明後,問:“這麼快,就悟了?”
遺珠看著屈原一副早該如此的表情,問:“嗬嗬,我本是來開導你,沒想到先被你開導了。”
屈原說:“吾之九歌,爾悟得幾何?”
“現在想來,隻覺你引我入邅的那首《東皇太一》,講的像是當初的殷商翌祭,帝辛與己巳初相遇;可香氣四溢香滿堂,又像是那盛傳天界久久不散的春歸上巳宴。”
“哦?那萬芳林之筵席我也略有耳聞,那幽曇仙君……”
“是我,也不是我。”遺珠打斷了屈原對明渺的評說,她不想提,不想回憶,繼續對《九歌》回憶:“後來的《雲中君》,便是爛昭昭兮未央,與日月兮齊光的魘魅,遇到那時的子休;而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的《湘君》,即是花若,又是五味齋中的客人們。”
屈原看她不想再說,便不問,靜靜聽著。
“深想想,最初《東皇太一》的格調卻也是當初的崇敬靈通、歡悅喜樂。”遺珠用的第三人稱,仿佛講的,是別人的故事。“《雲中君》多了彷徨,《湘君》卻成了執念……”
說到執念,遺珠有些心有戚戚焉。
一切的一切,都是己巳當初對子受的執念,白鹿對莫離的執念,自己對師父的執念……這因是自己種下的,那種種苦楚的果,也要自己嚐……
隨著同屈原講九歌,《湘夫人》中的公冶子,《少司命》裏的的容定離,還有因尋《河伯》見到屈原,和‘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朱宮’中遇到的寒如玉。
遺珠咀嚼著:“子交手兮東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來迎,魚鄰鄰兮媵予。”愧疚著自己對感情的不能回複。
“你還沒放下?”屈原問。
“是啊,還沒有……”遺珠苦笑自己刀割不盡的執念。
“但也差不多了吧?”
“何出此言?”遺珠轉頭好奇的看著屈原。
“你勸我的話,為何不能勸勸自己呢?”屈原屢屢胡須,說:“你那好友花若,還有你說的子之情,便是最好的例子……”
“她們?”
“要麼放下,重新開始;要麼執念永隨,無論能否輪回,都斬不斷無望苦戀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