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真的快過年了,還沒幾天了。
高樓之下有個人在哭。
他才哭沒一會兒,就光是掉眼淚,也沒出聲。
龍非離把酒給他,他接過就喝,往嘴裏灌,往喉嚨裏倒騰。
嘩,燒穿了腸子。
吳離烽耐不住這酒烈,一口全都湧了出來
“這什麼酒?”
“牡丹燒。”龍非離也拿了一壺,隻是蕩在手中,偶爾嘬上一口,看著天上月。
龍非離問道:“你沒殺過人?”
吳離烽想了一下,北蠻三皇子應該不是他殺的,至於在聚賢莊內打的那人,也好像沒打死,但他想了想說道:“殺過。”
龍非離沒說話,隻是寂寂看著天上月亮,然後才問道:“殺人讓你感覺很愧疚嗎?”
吳離烽也不知道,但好像江湖男兒江湖死,江湖上本來就應該要死人的吧?江湖上的血雨腥風,本該就是在常理之中,為何要害怕殺人呢?
但他本要殺的不是江湖之人!
但吳離烽本想殺的是江湖之人!
殺江湖之人才能顯江湖本色!江湖之外可不是什麼該殺戮的地方,一個俠客脫離了江湖,才算進了溫柔鄉,而江湖,是他們的歸宿!
生不在江湖,死就要在江湖!
“明兒,咱們得去一趟州府。”龍非離放下酒壺,對吳離烽說道。
“什麼?”吳離烽驚訝,“讓我去自首是嗎,三爺?”
龍非離一聽,笑了出來,搖頭對他說道:“嗬嗬,不是,咱們去做傳證人。”吳離烽不懂,納悶問道:“什麼傳證人?”
“這你不用管,明兒到了堂上,知州大人問你是不是親眼見到犯人殺人,是不是親眼看見過犯人長相,你統統都回答是,便就行了。”
吳離烽更加疑惑,仍問道:“三爺,這也算是遊俠兒的一個賞銀任務嗎?”
“嗯,”龍非離回答道,“其他的你不用管,隻管回答了,之前那二兩銀子,便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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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看著很好,也沒有下雪,冬日裏這樣的天氣真的很舒服了。
城裏各條街道巷路裏都是喜慶,許多戶有錢人家已經開始讓家裏傭人在後院宰殺牲畜了,而前門則有許多的賓客不斷前賴,送上名片飛帖,相互拜年。
而在青樓教坊裏,那些男人最愛的地方則是各起聲歌,更有在市井之內演唱,難得人們都上了街頭,更有釀酒人在街頭設酒庫賣酒,大賺一番。
即使是城外大營,也有許多士卒棄了年假,在營內與兄弟們成歡,尤其是樓三鬥,更為歡樂,一到過年這關頭,給他送禮的過道商賈不計其數,自然笑得合不攏嘴。
唯獨一處,不太熱鬧。
晉州知州衙門。
“大膽犯人!還不從實招來!”知州在公堂上大聲呼喝,底下那犯人就是不認,讓他很生煩惱。
昨兒訴狀就傳到了他案上,訴狀上指明城內二裏街上的林員外被同一條街上的陳久保殺害,林員外的家人當即托人寫了訴狀將陳久保告上公堂。大夏律凡是殺人命案,一旦接到此類訴狀,衙門主官當即兩天之內便要受理,否則被按察司發現就要停職罷官,特別是州以上主官,更要被按察司押送到京城裏受罰,這不由得每個知州知府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