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離烽問道:“三爺,如今逃出來了,你可有什麼打算沒有?”
龍非離此時卻有些敏感了,他在牢獄之中吃苦小半年,可是想清楚了若有機會活命便要回老家去好好享受,吳離烽這話什麼意思,還要跟著自己去老家中一起吃我三爺的錢財?絕對不行。
龍非離說道:“如今你我都被通緝了,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啊。”
吳離烽說道:“三爺,不如咱們去汴州吧,我在那兒……”吳離烽話還沒說完,龍非離便阻住了他,生怕他要拉著自己去汴州城,自己老家可是在鄭州呢,還不趕緊趁著風聲還沒傳回去,趕緊跑回老家收拾一番,帶上妻子兒女跑路,難道等著跟這個小子一起去汴州重新打拚嗎?
於是龍非離說道:“好,既然你決意去汴州了那也好,唉,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三爺此生殺人太多,罪孽深重,我自知此生已經無法解脫自己了,如今我隻想寄情於山水之間,慢慢讓肉體消融腐化在這山上,吳兄弟,你是個好人,你自己去汴州吧,我不想連累你了,咱們今日就在此地,分道揚鑣吧!”龍非離可憋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可從未說過這般文縐縐的話來,都是隨便一胡謅而來。
吳離烽聽了龍非離這話,要不是他上過幾年學,都差點被他給感動流淚了,雖然吳離烽也不知道龍非離此刻心中想些什麼,但他覺得可能龍非離被關了半年,精神有些錯亂,於是吳離烽又問道:“要不三爺,你老家在哪兒?好像是在鄭州吧?不如這樣我現在就送你回你老家去吧,趁著新的通緝令還未出來,趕緊的拖家帶口跑路啊!”
此話一說,龍非離更加警戒了,好啊,你小子果然是覬覦三爺我的錢財,於是他說道:“我犯了這麼一通罪,已經沒臉麵回家了,也不敢看到妻兒,如今就讓我在此地安生吧,吳兄弟,你走吧,遠遠的走吧,別管我,讓我孤獨終老在此地!”
說罷怕吳離烽不信,又堅定說了一句:“我意已決!”然後眼角瞥了一眼淡定的吳離烽,又趕緊收回目光來,假裝正經看著山林之中的草草木木,隻當自己確實是怡情山水之間了。
但他是個殺人狂,殺人魔頭,吳離烽不大清楚他的罪行,按察司卻是調查的清清楚楚,沒把他淩遲處死,已經算是大恩惠了,而如今的這般作態,若是讓知曉的人看了,還不上前踹上幾腳?
但龍非離真的可惡且該死嗎?
吳離烽見執拗不過,心下也隻好作罷了,隻能任憑他愛怎樣就怎樣了,於是他隻好說道:“也罷,那三爺你好自為之吧,我且去附近農莊躲幾日,躲過官道上的搜捕了,我便動身去汴州城了,若三爺在這幾日反悔了仍然可來找我,那農莊就在此地不遠,下了山走三裏路便到了,來,這點銀子給您。”說吧從懷中掏出幾塊小碎銀子,遞給了龍非離。
龍非離雖然接下了,但心中沒有一絲多餘的感動,他隻是想著這是吳離烽欲擒故縱之計,自己隻需要默默接下這銀子,然後奉承幾句,便把這小子趕走!
“好,知道了,吳兄弟你保重啊。”龍非離說的聲顫,竟仍能在眼中看到一些許的淚花閃爍。
吳離烽看的真切,有一種英雄暮年的感覺,他便也抱拳說道:“三爺,我走了,保重,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過不久龍非離站起身來,活絡活絡筋骨,天將亮了,他舉目眺望山腳,吳離烽正好從視線之中慢慢走遠,直到身影漸漸沒了,他才放下心來,終於把這個救命恩人甩開了。
龍非離辨了辨陽光升起的方向,便朝著東南方向走去。
鄭州在晉州東南,汴州卻也在晉州東南,卻隻是離得晉州較鄭州遠些,也難怪龍非離聽了吳離烽說要去汴州時更為謹慎了,他生怕吳離烽與他一起回了鄭州,那可是與龍非離心中所想完全不同的。
龍非離半年的牢獄之災完全變了,吳離烽雖然也變了,但兩人變的方向卻截然相反,不說吳離烽變的好壞,但龍非離的心思卻更加黯淡了,甚至於吳離烽根本忘記了龍非離接著刺了林員外這件事,而龍非離還有些耿耿於懷,他甚至覺得吳離烽可能會提這件事。
但他沒有,吳離烽在救出龍非離之後,就已經忘了,因為龍非離曾待他很好過,他還是記著這個老大哥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