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初一刻,幾騎帶著風奔向駐城大營,隨後不久便有十幾隊大營的士兵從晉州城南門魚貫而入,領頭的便是披掛完備的樓三鬥。
在駐城大營進入晉州城後,晉州城的東西南北四門都被封閉上了,而此時樓三鬥正帶著親兵趕往按察司府衙,他也是大半夜被傳得消息,才知道知州被刺殺了,他趕忙便起了身,脫了幾個女子懷抱,讓部下趕緊點兵進入晉州城內。
隨後晉州按察使便偕同樓三鬥一起前往知州府衙。
一城的主官被行刺身亡,另外的兩名主官就要立即彙集到一處,特別是掌握兵權的駐城大營,更要傾巢而出駐入城內,以防生變。雖然大夏朝幾乎沒有過行刺一城主官的例子,但上千年來總有那麼一到兩次的極端事件,故而這類的情況已經在官員責例中說的明明白白了,不然樓三鬥也不會那麼快就直奔城內。
“什麼,刺殺百裏知州的是這小子?”樓三鬥不可置信的看著被關押在牢獄內的吳離烽。
此時的吳離烽已經被大夫灌了藥湯,將身上傷口都給用藥囊包好了,若不是事情重大,按察使也不會直接命令大夫給他救治,早便讓他死在路上了。
隻是五品官員之死,實在重大,如果不調查清楚其中緣由,往朝廷各衙門呈報陳情公文以及源頭始末等等,按察使也要被立案調查了,所以被當場捉拿的案犯吳離烽必然不能死,他是龍非離以外唯一的線索,更何況還是殺人凶手,他再該死也得等到判完罪之後才能死。
至於一旁牢房的龍非離,已經被大粗鏈子給鎖上了,料他也不得動彈,更何況在開審之前,晉州府衙牢房都會被全天十二個時辰監控起來,更是插翅難飛了。
晉州按察使吳霖也是一陣頭大,他對此也是一頭霧水,你說你一個後生仔,無緣無故的去刺殺一個知州幹嘛?再如何,有點腦子的人也不會做出這等荒唐事來。
參將與按察使對此都無可奈何,隻得等天明了才能準備開堂看看情況了。
至於刺了吳離烽一劍的百裏洛瑤,卻是無人提及的,也沒人會去跟另外兩個主官說她刺了犯人,這是沒事找事做。
而夜裏,按察司府衙內的人帶著士兵們在知州府衙後院內四處尋找可疑痕跡,以待天明開堂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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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亮,距離雞鳴還有一個多時辰,吳離烽卻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我……在哪?”此時的他口幹舌燥,渾身的汙泥臭味交加在一起,他抬眼看看四周,一地的茅草以及四周的牆麵,他本想雙手撐地起身的,但卻發現自己雙手被繩索捆縛在身後,雙腳也被綁了起來。
等他完全睜開了眼,看清楚了這是牢房,他終於回想起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吳離烽閉上了眼,他寧願想不起來,這是他最痛苦的一夜了,他一共刺了知州百裏厚三劍,三劍雖都不在致命傷,但自認可能百裏厚已經重傷了,但他不知道他行刺的對象已經身亡了。
也正是這天晚上,吳離烽再次遇見了百裏洛瑤,他曾經心中無意識想念了好幾次的女子,隻是他寧願沒看到她就好了。
在她那一劍刺上來的同時,吳離烽更希望百裏洛瑤能一劍刺死他,將他刺的死死的,刺的透透的,在他完全知道自己重傷了百裏厚之後,他就想死了。
他慢慢回憶過來,這件事是……龍非離!是龍非離讓他做的,他才想起來,從頭到尾龍非離都沒有告訴過他要殺那人的名字,難道這是龍非離的陰謀?
不!
他又極速想到了方士書!
在自己出門的那一刻看到的那些個方士書聚賢莊上的門客的時候,其實吳離烽就應該能知道,這一切的幕後指使者策劃者便是方士書了。
不然聚賢莊的門客怎麼會突然就出現在知州府衙的後門?方士書怎麼會在不久之後又立馬趕來?此時想來,若不是聚賢莊的門客,他早就跟著龍非離一起逃離晉州城了,便再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都可以不關心了。
吳離烽抬起頭來,狠狠的將自己的頭砸在地上,咚一聲悶響,他隻覺得自己腦後可能已經流血了,或者什麼的,他漸漸又昏迷了過去……
“吳離烽——”
“吳離烽何在——”
此時朦朦朧朧中吳離烽突然聽到有人喊他名字,他突然睜開眼,看著眼前迷迷蒙蒙的,卻已經不像在牢獄之中了,可他也不知道,現實的自己眼睛還是閉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