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晉州城,並不太泥濘,鋪在地麵的磚石上也許有些泥土,但並不妨礙走路,從天下看來,其實晉州城也隻能算是中原的一座小城,但築城的風格卻以江南風格為首,細細膩膩的,包括鋪在道上的磚石,也是如此,少有雨水滲入到磚石底下去,這座城的表麵遠比裏麵幹淨得許多。
不過被屠了聚賢莊之後的晉州城,可能稍微更幹淨一些吧。
晉州城內的情況,可比城外的棚戶區好多了。
棚戶區遭了雨水,那可真就是慘不忍睹咯,連那些個茅屋頂上都鋪滿了一層細細的泥水以及幾條樹枝,城外的棚戶區也有許多茅草屋,倒是沒有別院,小別院得遠離城池的地方才有,那些個建得起院子的大家庭要麼就在城內要麼就在城外僻靜處,誰看得上這個髒亂的棚戶區呢。
至於有些真的隻有大塊樹皮、大片茅草與幾根樹幹搭成的棚子,就在雨後徹底沒有了。
大夏中原平靜了十年,雖然期間蠻夏大戰過幾次,但基本是沒有影響過中原情況的,梟離之亂中大夏並沒有怎麼耗費了多少銀兩,相反的是當今的皇帝陛下舍得在百姓中花錢,陛下登基之後不久便立馬重設街道司,清掃城池,又親自拿出自己的大半內帑來偕同戶部撥款賑災。
此等皇帝,其實百年少見。
但窮苦人家還是多,多得嚇人。
大夏王朝總攝天下兆億方土地,有戶兩千四百七十萬,人口九千五百九十六萬,即使散盡皇室財富,也救不來其間的窮苦百姓,隻好有一點是一點了,畢竟皇家的錢也不是無限的。
天將亮了,城門在卯時之前就已經大開了,晉州這座中原小城,若非戰時其實是不怎麼講究開閉城門時間的,大約天亮前打開天黑後關閉即可。
城門附近以及大街上已經有拿著大帚掃地的街道司之人了,更有好幾輛剔糞人趕出城的糞車,趁著太陽未起,趕緊拉出城去處理了。
昨夜發生之事,隻有當事人覺得,真是那麼一回事,至於其餘人等,在夜雨衝刷之後,生活還是照過的。
長徐身上有些許的汙泥,夜裏一戰已經耗費了他大半的精神內力,他從城外一步步走來,守門的城卒看了他的衣服樣式,雖然不怎麼常見,但仍知道是一名有品階的官,而且品階很高,隻是好奇於怎麼這麼早便來晉州城,一點上級的通報都沒有,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他們隻好急忙的迎上前去。
正當幾個城卒上前去時,長徐閉上眼才終於倒下了,那幾個城卒兵慌慌張張扶起他來,另有個人立馬跑去知府衙役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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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午時,吳離烽才醒過來,一場大醉之後,整個人似乎都傻掉了。
他睜開眼,站起來看了看周圍,這是一處小房,隻有簡單一方小桌,兩張椅子,還有地上堆放的幾盒木箱。
頭痛,是最直觀的感覺,醉酒又淋雨的,哪個不頭痛。夜裏又發瘋耍了幾套劍法,他自己卻都不知道,醉起來可能連媳婦都認不得了。
但吳離烽走出房門來,深呼吸一口,不錯,空氣清新。再一看地上的泥水,才想起來昨晚確實下了大雨。
剛醒來的吳離烽沒有多想什麼,隻是迫不及待想要疏鬆疏鬆筋骨,便就在房前小院落裏打起了排山倒海。仿佛是許久沒有練起排山倒海了,自從被捕到參將府來以後,將近半個月時間都沒有一個人單獨呆著的時間,大部分都是有人監視著的。
而現在卻倒是自由,醒來之後竟然一個人也沒見著,但吳離烽餓了,他走出小別院,沿著一方小湖向著外麵走去。
待客堂已經收拾幹淨了,辰時大家早已吃過飯了,哪還有什麼剩下的還會給放在待客堂內呢。
但是,吳離烽此刻卻能夠在待客堂內大吃大喝,就是手腳有些不方便了,倒不是因為他暈乎乎的,而是他手上腳上都戴上了銬子。
他方才入了待客堂內,易文哲便遞給他這兩副東西,還沒等吳離烽開口說餓易文哲便說道:“戴上吧,吃了這頓飯,咱們就啟程。”
也許是呆得有些久了,吳離烽都忘了自己是怎麼在參將府內呆著的,問道:“啟程?我們去哪?”
“京城金陵。”聽完此話,吳離烽才想起來,自己現在還是戴罪之身,隻好老實逮上了兩副手銬腳銬,但桌上的美食卻絲毫不被他現在的情形所影響,仍然照吃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