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所在正好就是正陽峰上,並非天帝山的主峰,但正陽峰有些方方正正,如同一塊大印一般,印在這方天地之中,而竹林就在半山腰上,臨著竹林的山崖便是一麵峭壁,一麵隔著天帝山另外一座峰腰。
吳離烽沿著峭壁爬了下去,徐雄清在一邊,卻看到了自己的師父召司真人來了,他立馬施禮說道:“徒兒見過師父!”
張書瑞輕輕俯手,說道:“吳道友下去了是嗎?”
“回師父,是的,”徐雄清說道,“吳道友下山去找劍了。”
這一切張書瑞早就知道,他已算了,今天正是最好時機,便直接就來到了竹林之中。
“無實之華早就是淬煉出了劍靈的古劍,”張書瑞說道,“若是真有緣分,無實之華早已自己飛劍而上,豈會讓吳離烽親自下山去?這等危險的事,放在吳離烽身上,無實之華這劍,自然也是不會放心的。”
徐雄清瞪目說道:“啊?師父……你是說,無實之華與吳離烽無緣?”
“嗬嗬,”張書瑞輕笑兩聲,說道,“非也,非也。”也不說清楚理由,張書瑞便往前走去,到了崖邊並未往下看,徐雄清不解召司真人是何意,但也沒問。
徐雄清在山上最讓道士們不解的便是,他從來不問任何的問題,無論懂或者不懂,早有師兄說過,不懂就問,問了就懂。
而徐雄清卻說:“懂了就懂了,不懂問了也不懂。”
那不是傻子嗎?但,徐雄清四處幫人解決煩惱,什麼回報也不需要,這不也是傻嗎?
師兄弟們知道他能有大成就,但總覺得就是傻了點。更有內門大弟子知道,徐雄清可能成為下一任掌教,歡喜的人有,悲哀的人也有。
徐雄清親眼看著師父一步踏空走出懸崖,但卻並沒有落下,而是平平穩穩走在空中,這一手若是吳離烽看到了,也會叫嚷著要學要學的。
張書瑞雖走在空中,但身上道袍仍然墜下身形許多,輕輕飄在空中,他問道:“雄清,《太上經》可背會了?”
徐雄清直立身子說道:“徒兒背會了。”
“《蓮華經》可背全了?”
徐雄清看著站在空中的師父,自己也慢慢往前走兩步,但他並不會如師父那樣,浮空而行。
“可背全了?雄清!”
“背……徒兒背全了……”徐雄清雙手虛托在前,雙眼卻有些朦朧。
“《靈虛經》可背全了?”
隨著張書瑞發問,徐雄清眼淚從眼眶中滲透出來,不知所言,不知所語,但卻茫然若失。
“背全了,師父……”
“不許哭。”張書瑞雙手結印,邊問道:“《山鬼謠》可讀到哪裏了?”
“徒兒都讀完了,明日,今日,今日就可以開始誦讀。”徐雄清一把手將眼淚擦去,但仍然止不住眼淚要外湧。
一個年滿十八的小道士,一個未來要接過掌教衣缽的傳人,就在竹林中,懸崖便上哭的淋漓盡致,但沒有止住他。
“嗯,好。”張書瑞說了之後,雙手結印已畢,看了眼天空,說道:“雄清,師父帶你誦讀《山鬼謠》,如何。”
他雖然心中想拒絕,但師父的話,怎能夠拒絕?
“山中之山,有山之鬼,山中之水,有山之魁。”張書瑞口中輕輕誦讀《山鬼謠》,但雙手卻開始繼續結印,速度時緩時快。
徐雄清卻哽咽的跟著召司真人念叨著:“山中之山,有山之鬼,山中之水,有山之魁。”但聲音中卻盡顯悲傷,完全帶著啜泣而說。
在峭壁之中的吳離烽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切,隻是向下張望,發現這峭壁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高,而且自己的攀爬下降的速度確實慢極了,到現在還竟然沒有爬到峭壁的一半。
吳離烽看見峭壁之下盡是巨石,隻有一條小小溪流在其中穿插流淌,那溪流身度恐怕還不及腳腕,若是從這兒摔下去的話,不死……不死是不可能的,必死!還要粉身碎骨。如此一來吳離烽也緊緊抓住了手中的藤條,雖說天帝山神仙洞府許多,但可保不齊這峭壁上真有神仙洞府?會在他墜落的時候來救他?
懸崖之上,空中的張書瑞,輕輕念叨山鬼謠,單手做刀,對著懸崖峭壁上的藤蔓一氣而劃,竟然就硬生生將粗大的藤蔓隔空劃開。
懸崖之下,吳離烽手中藤蔓突然失力,他心中一陣晃蕩,腳底就像空了一樣,“怎麼回事?”吳離烽慌忙抓著手中藤蔓,但卻發現藤蔓也隨著身體在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