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畢,朱祁鎮緩步走進熟悉的寢宮,看著纏綿病榻的男人。
朱祁鎮眼神複雜,朱祁鈺早已經穿好衣服端坐在書房看著麵前飽經風霜的親人。
準確的來說,這是朱祁鈺自他從瓦剌回朝以來自己第一次見他。
多年未見,竟心生恍惚荒唐之感。短短數年,從少年鞍馬,揮斥方遒的天之驕子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一個病體纏身,一個曆盡磨難。
朱祁鈺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走到朱祁鎮麵前,看著他摻雜白發的鬢邊,歎道:“皇兄,好久不見。”
朱祁鎮猛的攥緊拳頭,恨恨道:“朕是如何待你的,可你呢?七年南宮幽禁,金刀一案,奪我兒太子之位...這種種,朕都要讓你付出代價。”
朱祁鈺聽著這些控訴,仿佛都不是自己做的一樣,麵容平淡道:“這世間很多事都不是我們能掌握的,要怪就怪我們生在帝王之家。”
朱祁鈺看著門外亮如白晝的夜晚,密密麻麻的士兵拿著篝火站在寢宮外。
“皇兄,弟弟我已經不成了,隻希望你能念在我們兄弟一場,將我母後風光大葬,葬入皇陵。”
朱祁鎮站著沒有說話。
朱祁鈺轉過身走到書桌旁,拿起一道黃絹聖旨,遞給男人道:“這是我寫的退位詔書,這樣皇兄你就不會被世人詬病了。”
朱祁鎮顫抖著手接過詔書,閉了閉眼,澀聲道:“我答應你。”
“另外,皇兄,我還有一個要求。”朱祁鈺示意男人看向床上平和安然躺著的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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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八年,正月十七,被囚禁南宮七年之久的太上皇朱祁鎮聯合徐有貞、石峰等人呼開東華門,成功複位,朱祁鈺自請退位,降為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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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從寢宮出來後,看見外麵一臉急迫的男人道:“容墨,你在這幹什麼?”
容墨神情糾結,跪下道:“回陛下,臣...”
朱祁鎮道:“你要的人,朕已命人暗中秘密送出宮,你回去後自會見到。”
容墨緊張的神色終於放鬆下來,沉氣道:“陛下大恩,微臣無以為報。”
朱祁鎮笑了一下,道:“朕信任的人隻有你了。”
還沒等容墨仔細想皇上這句話,朱祁鎮就離開了。
容墨一路快馬加鞭,趕往容府,一下馬,就看見餘忠站在府外張望。
“少爺,你可算回來,不知從哪裏來的兩個人,將林丫頭蒙著頭臉送了回來,把老奴嚇一跳。林丫頭這幾年不是失蹤了嗎,怎麼突然又出現了。”
容墨鬆了一口氣,急忙跑進容府,推開門,入眼便是一個長發及肩的女子坐在床沿,愣愣的看著房間發呆。
林伽若聽到開門的聲音嚇了一跳,一下子站起來。
那張記憶中的臉突然又落入她的眼睛,眼前瞬間就起了朦朧霧氣。
八年了,他們兩個人相識八年。
相愛一年,似乎將他們此生的運氣都耗光了,剩下的七年一直都在分分合合,生生死死中煎熬度過。
林伽若頓時如一個小孩子一般,蹲下身子,抱著膝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容墨也早已淚流滿麵,他反手關上門,大步上前,將女子抱起來扔在床上,隨即拉下帳簾。
林伽若用力的掙紮著,又踢又打無數下,哭的說不出話,容墨任她發泄,二人交纏的身影透過帳簾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