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子!”
陳定又喊了我一聲,我沒回應,緩緩矮下腰,兩腿分成馬步,雙手十指發出“哢哢”的脆響,仿佛豹子撐爪似的活動著。邢國強將陳定護在身後,皺眉道:“他不是蕭晨。”
我不是蕭晨?我露出冷笑,我當然是蕭晨,而且我現在感覺非常的好。我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能感覺到渾身肌肉充盈著力量,我稍稍一動,肌肉群就會發出振奮人心的快感。我弓起背,仿佛貓科動物撲食前的動作,半抬著頭冷漠地看著邢國強和陳定。
“定子,我們不是朋友嗎?”
“晨兒……”
“那就讓我吃了你吧!”
話音一落,我腳跟猛地踏地借力,人登時如利箭脫弦一樣衝了出去,邢國強大嗬一聲將陳定推開,兩手在空中一輪,試圖來抓我的胳膊。我一矮身躲開他的手,兩手合圍用力箍住了邢國強的腰,跟著我一腿斜插在邢國強小腿後,用力往回一拉,同時上身發力,一下就將邢國強這樣的壯漢撂倒在地上。
“砰”的一聲悶響,一旁的陳定嚇得臉都白了。我壓倒邢國強,按住他肩膀張嘴就咬,邢國強躲避不及,隻能兩手抱住我腦袋,用力推我。陳定這才反應過來,也衝上來,兩手抱住我的腰往外拉,一邊拉一邊喊:“晨子!你冷靜點!他是邢國強,邢大隊長!晨子!你是不是瘋了?!”
我瘋了?我沒瘋,我隻是很憤怒,我明明在那個空間裏那麼舒服,為什麼要把我叫醒?為什麼要讓我回到這個該死的活人墓裏!
我大叫一聲,鬆開邢國強轉身去撲陳定。陳定沒料到我會突然改變攻擊對象,重心不穩,腳下一滑就摔在地上,後腦重重磕出了很大的響動。我心裏突然一緊,但這感覺很快就被憤怒淹沒了,我兩手掐住陳定的脖子,指甲幾乎都嵌進了他的皮肉。陳定痛苦地掙紮著,兩隻眼睛直翻白眼,舌頭漸漸搭出了口腔。
邢國強搶上來,飛起一腳踢在我側臉上,我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竟然被他踢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我感覺耳朵裏濕濕熱熱的,抬手一摸,竟然流血了。看見鮮血,我隻覺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四肢百骸仿佛要被撐爆了似的難受。我低頭舔去手上的血,用力抻了抻脊椎,發出了連我自己都很陌生的“桀桀”怪笑。
邢國強拉起陳定,跟陳定說我已經不是蕭晨了,不能手下留情。陳定直搖頭,卻說不出別的話。
我喊了聲“邢隊長”,在邢國強轉頭的同時,再次蹬地撲出,奔著他下盤就衝了過去。邢國強把心一橫,氣沉下盤,在我衝到他跟前時迅速抓住我肩膀,另一手快速穿過我腋下,兩腿一用力,一個過肩摔將我狠狠摜在地上。我隻感覺五髒六腑猛地一震,卻沒有任何痛感。
邢國強也不含糊,刑警的對待犯罪的情緒隻要一上來就消不了了,他大嗬一聲“別動”,曲腿一下就跪在了我肚子上,我咳出一聲,甩手就要去抓邢國強的臉。邢國強兩手交叉,抓住我手腕用力一拉,將我的雙手在胸前拉成X狀,我奮力掙紮,目露凶光,像個野獸似的想要將邢國強從身上掀下去。
陳定見邢國強將我製住,也衝上來幫忙,兩手按住我肩膀用力壓在地上,我隻能胡亂踢腿,張嘴就去咬陳定的手。陳定“哎呀”一聲,卻沒撒手,硬扛著讓我咬,衝邢國強道:“邢隊長,晨子到底怎麼了。”
邢國強皺緊眉頭,費了好大的勁才沒讓我掙脫開,他隻得衝陳定喊:“我口袋裏有一些銅錢,拿出來塞蕭晨嘴裏!”
陳定應了一聲,扯著我腦袋把自己的手解救出來,我看見他手上一排牙印,血流了不少。陳定摸出銅錢,隨便數了幾枚,一下塞在我大張的嘴裏。我隻覺得嘴裏一陣熱燙,哀嚎著張大嘴,想要用舌頭把銅錢頂出去,陳定不依,一雙手死死捂住我的嘴,強把銅錢堵在我嘴裏。
銅錢像是幾塊燒紅的老鐵,在我嘴裏滋滋發聲,我嗚咽著掙紮,突然想到我好想能感覺到痛了?緊接著渾身一震,之前那股仿佛要衝破血管的力量頓時消失,我隻覺得四肢酸痛難當,身體立刻就軟了下去。
邢國強鬆開手,讓陳定也鬆手,免得把我給捂死,陳定這才撒手,手忙腳亂地把我從地上扶起來。我扭頭吐出已經發黑的銅錢,一看竟然有四、五枚,心道這小子真他媽心大,我拿命護著的銅錢就給他這麼蹉跎去了大半。想到這兒我一愣,發現之前那陣沒來由的憤怒竟然已經完全消退了,現在想起剛才自己的舉動,更覺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