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很想去看我父親,我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究竟怎麼樣,除了每個月定期彙款,我這個做兒子的,似乎從沒為他做過一件事。靈魂丟失的時候,我忙著找李小墨幫忙,後來遇見了郭大順,又忙著解決屍體失蹤的問題。去地獄走了一趟,回來莫名其妙找回了一般魂魄,我以為這是個好的開始,等我找全靈魂,或許就能像個平常人一樣,幹這一份解決溫飽的工作,周末去看看我那不正常的爹。
然而魂魄的事還沒解決,我的腦子又丟了,無論是白仲卿還是水無煙,他們都向我傳遞著同一個信息——有人在害我。我原本想要揪出這個人,胖揍一頓告訴他別跟著爺爺,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可現在我不僅沒能力找到幕後黑手,連不讓自己惹出麻煩的本事都沒有。
李小墨說,如果找不到那個飛僵,三天後,我必死無疑。
我想抽空去探望一下父親,萬一呢,我蕭晨真沒那麼好的運氣,此次逢凶化吉,萬一真死了呢……爺倆連最後一麵都見不著。可我又不敢去,何冬說有獵鬼衙役盯上了我,我們蕭家曆代都是縫屍匠,我不知道我爹是不是也幹過什麼逆天改命的事,如果真是那樣,獵鬼衙役見著他,會不會對他不利?
我沒辦法確定。
頭又開始痛了,我靠著牆壁蹲在地上,兩手抱頭用力拍了幾下,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複雜的問題,痛楚才逐漸緩解。當腦子裏再次一片空白的時候,我心裏登時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李小墨和郭大順回來的時候,李小墨把門敲出了朵花,我給他們開了門,等他倆進屋後又去倒了兩杯水。現在沒辦法想事情,如果我再不多活動活動,我會以為自己真是個傻子。何冬也醒了,揉著眼睛問我現在幾點,我看了看表,跟她說十點過了,她才睡了不到三個小時。
何冬“哦”了一聲,轉頭看著正在喝水的李小墨:“你們怎麼去了一晚上?”
李小墨正喝水,沒來得及回答,郭大順接過話頭道:“我們找到蕭晨說的那幾棟老樓了。”
我在一旁坐下,向何冬道:“我就說有老樓。”
“不可能啊,那塊地的主人都不知道有什麼老樓,怎麼會?”
李小墨放下杯子,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道:“那幾棟老房子,離你說的那塊地,有十幾公裏遠。”
我和何冬都愣了,何冬忙問:“十幾公裏?那蕭醫生怎麼會暈倒在那塊地上?十幾公裏開車都要好一會兒呢。”
李小墨和郭大順對視了一眼,郭大順道:“我們也很奇怪,而且奇怪的事不止這一點。”
說著,郭大順皺起眉頭,探身曲起一條胳膊搭在腿上,跟我和何冬說了過去那一晚他和李小墨的經曆。
拿著何冬給的地圖,李小墨和郭大順很快找到了那片即將動工的徒弟,然而就像河東說的,那片荒地上除了貧瘠的土什麼都沒有,開發商才剛勘測過地形,都還沒決定大興土木,所以連挖掘機和水泥車也沒有。茫茫夜色下,一片空曠的土地讓李小墨和郭大順感到有些挫敗。
李小墨不認為我會說謊,雖然腦子沒了,但我沒必要向他們傳達錯誤訊息。在李小墨的提一下,兩人向著放眼望不到燈光的郊外繼續走去,走了很久仍然沒看見什麼老樓。郭大順皺起眉頭道:“會不會是中了飛僵的毒,產生幻覺了?”
李小墨也拿不準,剛好就在這時,一輛外地來的大貨車從遠處駛來,正要向著靠近市區的一個物流中心過去。郭大順建議搭個順風車回市裏,否則這個點他們也搭不到計程車,還得徒步走上幾個小時。李小墨還想繼續找老樓,但也深知這樣無頭蒼蠅似的找下去不是辦法,無奈之下,兩人攔下貨車,郭大順給那司機遞了煙和車錢,請那司機載他們到市區近郊,他們也好打出租車。
上車沒多久,那年輕的司機就跟郭大順聊上了:“嗨,老哥,我說你們怎麼大晚上的還在這種地方晃悠?說真的,你們把我車給攔下來的時候,我那心啊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郭大順樂了:“你以為我們是攔路搶劫啊?”
“那不會,這個姑娘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再說哪有一男一女攔路打劫大貨車的。”
“那你怕什麼?”
司機喝了口紅牛提神,衝郭大順擠眉弄眼:“我……哎,說了你別見怪,我以為你們是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