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好奇命師究竟怎麼對付鬼怪。茅山道士有劍有符,李小墨還有那個裝著個大師的葫蘆;獵鬼人有伏魔尺,加上郭大順那體格,玄學的科學的都能拿下;何冬雖然也是圈裏人,但不清楚她究竟是幹啥的,可她那銅錢和三尺青鋒基本也就定性為斬妖除魔的實戰派;水無煙是算卦的,龜甲銅錢簽筒不離身……但白仲卿這個命師,我真不知道他究竟主營什麼業務。
法器吧,這小子一拿就是一串銅錢,這青銅鈴據他說是回魂鈴,但我怎麼總覺著像是湘西趕屍匠的玩意兒?除此之外,我就沒見他還用過什麼寶貝了,基本上都是赤手空拳上去硬幹,可命師命師,總不能真跟擂台王似的全憑一雙手吧?
而且白仲卿三次回魂,他媽的還都不是一個法子。回陳定的魂,讓我把他架在鏡子前麵,還得跟換磁帶似的正反麵各站個十分鍾;回我的魂,他隻是拿著青銅鈴在我頭頂不停搖,搖一次叫一次我的名字,就把我給拉回來了;現在回何冬的魂,他卻在何冬身邊一邊搖鈴一邊跳舞。我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搞不懂白仲卿到底是什麼路數,莫非命師都這麼隨性,興致好了就來一套另類回魂法?
不過雖然白仲卿的法子總讓我覺得不踏實,但還真挺管用。等他在何冬身邊繞上三圈之後,最後一下青銅鈴脆響,何冬在我懷裏立刻動了動。我忙抱著她,就見何冬皺了皺眉頭,慢慢醒了過來。
“何冬?”我叫她。
何冬沒能立刻反應過來,她先拿手捂著額頭的傷,呻吟了一聲“好痛”,才睜開眼看著我,幾秒種後困惑道:“咦?蕭醫生你怎麼在這兒……還是我被抬回你家了?”
“……我們還在那飛僵的老巢,你怎麼了?”
何冬站穩,揉著太陽穴道:“我?我不知道啊……我好像……對了!我看見了一雙血紅的眼睛,然後……然後我就不知道了……發生什麼事了?咦!蕭醫生你的手怎麼受傷了!”
我忙把讓這丫頭咬掉塊肉的手背到背後,衝她道:“沒什麼,撞鬼了。”
“咦!蕭醫生你怎麼變正常了!”
“……我也不知道,我睡著睡著突然就醒了。”說這話時,我本能地看了白仲卿一眼。
白仲卿坦然回看我,卻笑道:“那半吊子小妞還真做到了。”
“你他娘的又知道些什麼?”我有點崩潰,白仲卿感情是掃地僧徒弟嗎?
“我隻是告訴那小妞怎麼把你的腦子找回來而已。”
我皺起眉頭:“你不是說李小墨被迷住了嗎?”
“怎麼你覺得我這傷是剛弄傷的?”白仲卿看智障似的掃了我一眼,“肯定後來那小妞破了魔障找到飛僵老巢了唄,別說,她為了你還真是夠拚的。不過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再不找到飛僵的老巢,咱們全都得被困死在這兒。”
何冬也道:“雖然白家人不能信,不過這句話倒是說得沒錯,我們四個人結了陣,防止飛僵帶著搜刮來的大腦逃走,不過有一點很麻煩,如果飛僵在這樓裏設下的魔障不除,我們的陣會困住自己……”
我本來也想跟白仲卿一樣使出看智障一眼的眼神,可轉念一想,他們的想法沒錯,如果飛僵跑了,一切就都白費了。
“也不至於自己困死自己吧……就沒別的陣法能用了?”
“沒有,這小雛鳥太弱了。”
“你找揍嗎!”
我忙把何冬拉開,哄她先辦正事,出去了再找白仲卿的麻煩。三人一合計,既然我從一樓一路這麼上來,都沒發現什麼怪異的地方,先來通往老巢的入口也不會再這幾層樓。而五層最後的那扇門裏有一隻白仲卿所說的“腦魔”,按白仲卿的意思,飛僵的老巢不可能和其他鬼怪合用一屋,我也覺得它不想是個喜歡找室友的東西。
但為了保證腦魔不會在我們和飛僵幹上的時候衝出來攪局,白仲卿會先把它給除掉,我和何冬定力不夠,就不和他進去,以免再次中了魔障。白仲卿一腳踹爛鐵門上早就鏽壞了的鎖,攥著青銅鈴進去了,鐵門在他身後“砰”一聲關上,我和何冬都有些擔心。
不過沒過多久,白仲卿就開門出來了,我見他臉色不大好,忙問他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什麼的。白仲卿說這腦魔道行不深,如果不是之前他們進來的時候剛結完陣,狀態還沒調整過來,無意間看到了它的眼睛,也不至於著了道,所以一旦有了防備,處理起來很簡單,隻是消耗了點元氣而已。
我暗想白仲卿說得輕鬆,但腦魔創造的幻象卻實在厲害,不僅把何冬弄得瘋瘋癲癲,連李小墨都拔劍搞內訌。白仲卿雖說“簡單”,想必仍然還是個不好對付的玩意兒,而這無疑也讓我對白仲卿的實力又多了一絲敬仰。這小子是不是掉過懸崖摸著了什麼奇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