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之後,我和鍾文臣就喝完了啤酒,何冬的雞尾酒還剩小半杯,她說反正她也不跟我們一塊兒去殯儀館,就繼續坐著慢慢品。鍾文臣不肯,說何冬酒量淺,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喝醉了在外麵很不安全,一定要等何冬喝完了酒,把她妥善送回家才願意去殯儀館。何冬鬧脾氣,一直對何冬言聽計從的鍾文臣竟然意外的不肯妥協,沒辦法,我隻好跳出去打圓場。
“何冬你慢慢喝,我們也不急,時間越晚,值班的保安睡著的幾率越大,潛進殯儀館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蕭醫生你怎麼也跟他似的,”何冬撇起小嘴,“我都多大的人,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非得你們送我回家啊。”
鍾文臣點頭:“嗯,非得。”
“你!”
我忙拉著何冬,嚴肅道:“倒不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喝酒,萬一一會兒那紅衣女鬼來找你了怎麼辦?你之前可是看見過她的,保不準她被我們激怒跑來拉你做替死鬼。”
被我這麼一說,何冬渾身一個激靈,兩手捧著雞尾酒杯不說話了。鍾文臣看了我和何冬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說。等何冬喝完酒,我和鍾文臣招了輛出租車,一路將何冬送到家門口,目送何冬上了樓,我們才招呼司機開往殯儀館。
這麼一鬧,抵達殯儀館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今晚沒有月亮,星星雖然不少,但亮度很弱,加上殯儀館附近的路燈都調成了市內路燈用電的最低額度,以至於殯儀館方圓五十米的範圍內——夜風刺骨、光線昏暗、黑氣籠罩、陰森可怖。
一下車,鍾文臣就皺起了眉頭。我問他是不是看見什麼了,他點點頭,指著黑色裏獨出平地的殯儀館道:“怨氣陰氣鬼氣……什麼都有,這裏不隻是停放屍體的地方,肯定……還死過不少人。”
我本能地打了個哆嗦,問道:“也就是這殯儀館裏,還有很多鬼魂存在?”
見鍾文臣點頭,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會對我們的行動有什麼阻礙吧?”
“還不清楚……”
我知道這個時候就算鍾文臣有再多的“眼”也看不出事態的發展,索性也讓他不用琢磨這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幹了這麼久都沒出事,不可能我們一進門就被群鬼圍攻,那也太不科學了。我和鍾文臣繞道殯儀館側門,先用衣服蓋住牆上的一個監控攝像頭,兩人踩著磚頭縫隙躥上牆,很快就溜進了殯儀館裏。
殯儀館的安保幾乎形同虛設,畢竟沒人會來這地方偷東西,也沒人敢來這地方偷東西,所以除了根據消防要求安裝的幾個監控攝像頭外,就沒什麼安保措施了,就連夜班保安也都窩在門衛室裏看電視劇,根本懶得出來巡邏。這對我和鍾文臣無疑是個莫大的好消息,我們很輕鬆的穿過外院,向著停屍房溜了過去。
停屍房所在大樓的門掛上了鐵鎖,沒辦法進,我隻得繞著大樓轉了一圈,想看看有沒有哪扇窗戶是開著的,能讓我和鍾文臣翻窗進去。沒想等我繞完一圈樓,無功而返時,卻剛好看見鍾文臣用一根細長的鐵絲撥開大門的鐵鎖,一下就將鎖鏈拆開了。
我目瞪口呆,心說高人呐……怎麼還帶雙學位的?
鍾文臣推開鐵門進去,轉頭看了我一眼,問我在想什麼。我忙擺手,跟在鍾文臣身後竄進了大樓。大樓裏沒開燈,我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借著電筒的光找到樓層指示圖,確認了停屍房的位置後和鍾文臣向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這一路都沒有發生任何狀況,除了大樓中央空調的冷氣之外,我甚至沒有察覺到什麼陰氣的存在。至於鍾文臣,他那張臉上向來沒什麼表情,唯一的表情就是近似智障的呆滯,不過從他一句話不多說的情況來看,他的靈眼應該也沒看見鬼怪向我們靠近。
這無疑讓我的警惕性逐漸放鬆了下來,從一開始的貓著腰小心前進,變成了現在邁著大步打著哈欠往前走。我甚至開始找鍾文臣聊天,問他平時有什麼興趣愛好沒有,鍾文臣又習慣性地抓了抓後頸,告訴我他喜歡聽戲。我被這耄耋老頭的嗜好驚了一下,追問他喜歡聽什麼戲。
“什麼都可以……京劇、越劇、黃梅戲……你呢?”
“我……我喜歡聽粵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