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眠之夜(1 / 2)

這之後,我和馬三就沒說過多少話了,我不想惹麻煩,鬼怪的麻煩是我躲不掉,沒辦法,但對於馬三這種人,我又很多方法可以躲,第一種就是——盡量別知道太多關於他的事。雖然馬三似乎還想跟我多嘮幾句,但我一直表現地興致不高,他一個人說上幾句,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又問我要不要躺著休息,他把石台讓給我。

我笑了笑,問他怎麼不自己躺下睡,馬三說像我這種知識分子,吃不起苦,不像他,橋洞底下照樣睡得四平八穩。我見他又想起話頭聊他的那些“英雄事跡”,忙握著他的手謝了幾謝,說我占一半就行了,不等他接話,立刻靠著牆把頭一歪,閉上眼睛裝睡。

馬三愣了好一會兒,才搔著頭嘀咕了一句什麼,也靠在旁邊牆上打起了瞌睡。等馬三的呼吸逐漸均勻平穩,我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睡?我他媽哪有那心情睡覺。

拘留室麵積不大,兩條石台中間就一截一人寬的走道,三麵是刷得慘白慘白的沒窗戶的高牆,最後一麵就是一扇裏裏外外看得通透卻出不去的鐵門。門外是空蕩蕩的走廊,連守衛的警察都沒有,空曠得像是整個派出所就剩下咱們三個“犯了事”的家夥。

我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麼滋味,我不擔心我會被判刑什麼的,隻要聯係上邢國強,一切都好解釋。但不擔心歸不擔心,除了馬三這種躲搜查或躲債的家夥,我想沒人喜歡窩在這種地方,不管你清不清白,像是已經擱腦門上蓋了個“有罪”的戳。當然了,更何況我還真剖開了三具女屍的肚子,我這行為真不算是被冤枉的……

長歎口氣,我轉身麵對鐵門,弓起背,曲肘搭在兩腿上,腦子裏一團亂麻,隻能看著門外的走廊發呆。就這麼坐了得有二十來分鍾的時間,走廊的燈突然一跳,瞬間熄滅了。我本能地以為又有什麼鬼怪上門,蹭一下站起身從按住口袋裏的紫竹針,卻聽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熄燈了而已,怕什麼?”

我一愣,轉頭意識到這不是馬三的聲音,那就隻有之前一直躺在右邊石台上打瞌睡的花臂漢子了。聽他這麼一說,我隻好摸索著重新坐下,背對著他點了點頭,也沒說話。

那漢子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是大夫?”

“……算是吧。”

“收紅包被舉報了?”

我皺起眉頭,語氣有些生硬:“我什麼也沒幹過。”

“哦。”那漢子漫不經心地應了聲,過一會兒又道,“哪家醫院的?”

“……現在沒在醫院幹了。”

我聽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知道那漢子坐了起來,也沒回頭,用適應了四周光線的眼睛繼續看著門口的走廊。

“誒,大夫,你認識好一點的腦科大夫嗎?”

聽漢子這麼一說,我愣了愣,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本能地轉頭看了那漢子一眼:“怎麼了?”

花臂漢子遲疑一陣,伸手進口袋摸了摸,似乎想掏什麼東西,這一摸才意識到身上的物品都讓警察收走了,又把手掏出來,看著我道:“我有個妹子,腦子不太好,我想給她找個好點的大夫。”

我心說這是鐵漢柔情還是怎麼的?下意識追問了一句:“腦子不太好?是精神方麵的問題?”

“我哪裏知道那些,我就覺得她這幾天腦子不太好,像是魔怔了似的,嚷嚷著要找什麼夫婿。”

漢子話音一落,我心裏就是一驚,估計是因為紅衣女鬼的影響,我現在對“繡球”、“夫婿”這種詞敏感得不行,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風聲鶴唳的。我忙安慰自己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我身邊不可能全是紅衣女鬼惹的禍吧,順口就向那漢子道:“可能隻是想嫁人了吧,這沒什麼的。”

“哎,不是。”

漢子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皺緊眉頭道:“我這人不信鬼神的,信那些玩意兒不是信自個兒,身邊人都說我妹子撞邪了,我就覺著她是腦殼出了問題。”

我讓這漢子提起了興趣,轉過身麵向他坐著,問他究竟怎麼回事。那漢子猶豫一陣,似乎在組織語言:“我那妹子吧,長得漂亮,追她的男人多得很,她一直看不上,說要找個什麼……律師,也不知道她咋想的,找個訟棍。”

我心說怎麼一棒子打死一片,誰說律師都是訟棍了,嘴上卻隻是隨口“嗯”了聲,等那漢子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