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昆隻好兩手把那黃符兜住,我左右遮擋著四周的風,小心翼翼點那黃符。好不容易符袋上燃起了一點火苗,我忽然感覺身後一涼,跟著一陣陰風刮過,那火焰竟然再次熄滅了!
由於我趕到阿昆這邊的時候,他和他妹妹是呈麵對麵坐著的狀態,我既然需要阿昆幫忙點燃符袋,勢必是麵對阿昆,背對他妹妹。所以這陣陰風刮過,我立刻就意識到阿昆的妹妹出事了。
果然,我見阿昆臉色刷一下變得慘白,馬上回頭去看。就見在碩大的陽傘下,阿昆的妹妹低著頭站著,一頭長發全蓋在臉上,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阿昆給她蓋上的外套掉在了地上,她也沒管,垂著手僵屍一樣站著,嘴裏似乎還在叨念著什麼。
阿昆蹭一下站起身,想去看看自個兒妹妹怎麼了,我忙抻手攔住他,另一手按住了口袋裏的紫竹針。
現在已經將近七點鍾,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我們的視野都開始變得不清楚。家長們一個個帶著孩子離開了樂園,經過餐飲處,雖然好奇地看了這邊一眼,但也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樂園就要關門了。而我必須在這段時間裏將女鬼從阿昆妹妹身體裏逼出來,否則按她目前的狀況,絕對不可能安安分分跟我們離開遊樂場,一旦她發狂,勢必會引起騷亂。
我將符袋和線香遞給阿昆,讓他趕緊把黃符燒掉,把裏麵的東西撥出來碾成粉末,我會拖住他妹妹。阿昆有些不放心,但看我神色堅定,他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他是個非專業人士。
阿昆結果我遞給他的東西,坐回座位上埋頭專心點符。我一手按住口袋裏的紫竹針,眯起眼睛看著阿昆的妹妹,也不動,卻全神戒備著她的動靜,以免她突然發難。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阿昆的妹妹一直就這麼站著,一動也不動,隻是嘴裏低聲地在叨念什麼。風吹動她蓋在臉上的頭發,那些長長的頭發仿佛蜘蛛一樣,在半空張牙舞爪。
我覺得奇怪,猶豫一陣,還是湊了上去,想聽阿昆的妹妹在說什麼。不聽也就罷了,這一聽讓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阿昆的妹妹低著頭,用沙啞低沉得根本不像是一個女孩兒能發出的聲音叨念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不對勁,為什麼阿昆的妹妹會說“對不起”?我想過從她嘴裏聽見“血繡球,拋繡球”,聽見“負心漢”,聽見“夫君”、“我們的骨肉”,但我絕對沒想到會從她嘴裏聽見“對不起”。
這是唱的哪一出?附上她身的不是紅衣女鬼嗎?
然而就在我走神的這一瞬間,阿昆的妹妹動了,她猛地一抬頭,隻聽脖子“哢”的一聲脆響,竟然歪成了九十度!那顆頭顱仿佛沒有脖頸支撐一般搭在肩上,滿臉的頭發緩緩滑開,露出頭發下麵一隻圓瞪的眼睛。
我讓阿昆妹妹這突如其來的詭異舉動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卻見那隻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我,我一動,眼珠竟然也跟著一動。我想起阿昆告訴我的事,心裏一陣發毛,雖然這女孩兒不像是會突然跳起來殺我,但被這種眼神死死盯著,任誰都會感到不舒服。
我皺起眉頭,問阿昆黃符點燃了沒有,沒想卻沒聽見回應。我一愣,心說就是在專心致誌地點符,也不至於聽不見我說話吧。
這麼一想,我下意識扭頭就向身後看了過去。就在這時,阿昆的妹妹突然爆發出一陣沙啞難聽的嘶吼,我來不及反應,還沒回頭就被她一下撲倒在地!
阿昆的妹妹力氣非常大,她兩手死死抓著我胳膊,竟然我完全無法動彈,我甚至沒辦法抽出紫竹針對付她。我隻好咬牙,強忍胳膊上傳來的劇痛,抬腳用力去踢阿昆妹妹的肚子,並大喊阿昆的名字。
但阿昆仍然沒有回答我,我心裏一個咯噔,抬頭向身後看去,見阿昆竟然也和他妹妹一樣,低著頭垂著手一動不動地站著,嘴裏低聲地叨念著什麼。我心裏一下就毛了,阿昆的妹妹都能困住我,以阿昆的體格和力道,估計得把我骨頭給捏斷!
靠不上別人,我隻能考自己。我連續幾腳用力踢在阿昆妹妹肚子上,同時費力翻身滾地,兩重作用力終於將她從身上掀了下去。推開阿昆妹妹,我立刻爬起身,也不管阿昆什麼狀態,一把抓起塑料圓桌上的黃符和線香,一點向著遊樂園大門跑一邊用還在燃燒的線香去點黃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