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四(1 / 3)

“你給我閃開!她們兩個人都被帶到哪裏去了?你怎麼這  麼狠心?”

“側福晉,求求您了,您不能再走了,您現在還被禁足呢!”

被小柱子攔在院門內側,冰凝眼睜睜地看著吟雪和月影的背影消失在院外的小路上,她隻覺得天旋地轉、悲憤交加!她終於認清了自己,枉是什麼年家大小姐,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隻會吟詩彈曲,附庸風雅,卻是一個什麼本事都沒有,甚至連自己的奴才都護不住的沒有用的人!平生第一次,她深刻地體會到了自己是多麼的失敗!

雅思琦不緊不慢地踱到院門口,看著失魂落魄的天仙妹妹,歎了一口氣,繼而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對她說:

“爺這麼做,也全都是為了你們好,既然進了咱們王府,就要學會如何當好王府裏的奴才,希望她們能吃一塹長一智。你自己也好自為之吧。”

見天仙妹妹仍然一副呆愣愣的樣子,雅思琦也知道這個時候再說什麼也是無益,留下點兒時間讓她好好反省反省,於是就示意紅蓮一起轉身回了霞光苑。

小柱子見狀,趕快走上前來,畢恭畢敬地對側福晉說:

“側福晉還是先回屋去吧,暑天熱,當心被日頭曬得又要昏倒了。”

半天不見側福晉反應,沒辦法,隻好再次開口道:

“老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往後這日子還長著呢,側福晉何必在這意這一時半時的長短呢。”

一邊說著,小柱子一邊小心翼翼地扶著側福晉走向房裏去。

小柱子的話,一字一句敲打在冰凝的心上,讓她終於從最初的悲憤萬分之中稍微緩回來一些神兒:小柱子說得沒有錯!自己就是氣死了,還是於事無補,更會被爺看了笑話去!一想到這裏,她加快了腳步往屋裏走。幸好這一路有遊廊,還有藤蘿架遮攔著火辣辣的太陽,但她經過了剛剛那一番大折騰,回到屋裏的時候,早已經是汗流浹背,臉色通紅,筋疲力盡。

聽著秦順兒帶著哭腔的回複,他簡直就是被給了當頭一棒!

“回湖廣了?你是怎麼知道的?什麼人告訴你的?”

他還抱有一線希望,希望秦順兒這奴才聽錯了消息。

“回爺!年府的管家還沒有走,是管家親口告訴奴才的。”

一聽這話,他的血一下子就湧上了頭頂!想也沒想,抬腳就踹向了秦順兒:

“要你這奴才有什麼!連個大活人都看不住!”

他一發起脾氣來就蠻不講理!秦順兒一直跟著他在通州視察水務,根本就不在京城。再說了,他什麼時候也沒有給秦順兒委派過看守年小姐的任務。可是爺的話就是金科玉律,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跟爺解釋、辯解,除了招來爺更憤怒的斥罵,不會有任何好果子吃。因此即使爺說錯了,秦順兒都一直老老實實地跪在那裏,一聲不敢吭。

他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玉盈姑娘不辭而別!就這麼無聲地離別,帶走了他的夢想、他的憧憬、他的愛戀、他的整整一顆心!

他哪裏肯甘心!他是皇子,他是王爺,他接受著萬人的景仰  、巴結、阿諛、奉承!他從不曾被人如此無情地拋棄,他從高高的巔峰瞬即跌落至穀底,他的心被玉盈姑娘掏空了,可是玉盈姑娘的心卻沒有給他留下來!

他恨老天對他不公,他恨世事無常,為什麼才得到年二公子的升遷之喜,就要同時承受失去玉盈姑娘的苦痛?

爺發起脾氣來真是不可理喻!冰凝哪裏知道他的心裏裝滿了對玉盈姐姐的無限愛戀和熾熱情懷?又怎麼可能給他通風報信?冰凝自己還在痛苦萬分之中呢。

他不打無準備之仗!他要拿到確鑿的證據再向她發難!

就是在這麼極端的震怒下,他仍然沒有忘記了對玉盈許下的承諾。這個承諾就像是如來佛祖的緊箍咒一樣,現如今正緊緊地纏在他的頭上。就算是他有多麼強烈的痛恨,就算是他想要對年氏有多麼大的嚴加懲處,他也不會親自出麵!他不能給年氏留下把柄,因為他不能失去了他的玉盈姑娘。

雅思琦都已經換了中衣,因此乍一聽到秦順兒的聲音,嚇了一跳,以為朗吟閣那裏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慌忙間連問話的腔調裏都帶著明顯的顫音:

“秦順兒,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回福晉,沒什麼事情,爺就說一會兒要過來。”

一聽秦順兒說沒什麼事情,她的心中總算是稍微平靜了一下。可是大半夜裏爺來到她的霞光苑來幹什麼?雅思琦對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有自知之明,因此她根本就沒有對這個消息喜出望外,相反卻是萬分擔憂!爺這個時候來她這裏,不是在哪個院子受了氣跑到這裏來撒邪火,就是準備歇下了才發現還有重要的事情忘記了吩咐她。

惜月一聽這個消息,臉麵一下子就掛不住了。爺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理會過她們這些後院女人,第一個去的竟然又是煙雨園!李姐姐真的就有那麼好?模樣嘛,以前雖然獨占鼇頭,可現在有年妹妹做對比,誰還敢說自己是這王府裏最美的女人?性情?可是比自己差遠了,整天就知道拈酸  吃醋,哪裏有自己這麼百般花樣地討爺開心?不就是仗著有三阿哥嘛!以為就你會生兒子?現在笑得還是太早了吧。

宋格格聽到淑清的這番明為道歉實為炫耀的話,第一個反應就是可笑至極,原本在心裏笑笑就行了,可是,實在是太好笑了,忍了半天仍然是沒有忍住,最終咯咯咯地笑出了聲!

宋格格從來就是一個不管不顧的人,她哈哈大笑的時候多了去了,眾人已經習以為常,特別是現在,在淑清這番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炫耀之後的哈哈大笑,確實是別有一番寓意。而且她的笑,笑出了眾人的心聲,無不覺得春枝姐姐實實在 在地替大家出了胸中的一口惡氣。

其實宋春枝的笑,也沒有眾人心中的那麼多彎彎繞,她隻是覺得這個淑清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這麼大一把年紀的人,還跟一幫模樣比她漂亮、性情比她活潑開朗的小娃娃們爭風吃醋,真是不識實務!等將來哪天這府裏變了天,爺寵上別的女人,看她還敢不敢這麼耀武揚威!不說別人,光是那個年妹妹就夠她受的,又年輕又漂亮,還有學問,娘家更是了得,你李淑清哪一點比得上人家?

待春枝姐姐笑夠了,淑清姐姐炫耀夠了,惜月妹妹的氣也生夠了,雅思琦這才開口道:

“大家都踏實下心來吧。伺候好爺是咱們所有姐妹們的本分,隻有把爺伺候好了,爺的心氣順了,大家才能太太平平地過好日子。至於怎麼伺候爺,我今天還要再多哆嗦兩句。想得太多了不好,爺是公平的人,不會偏著誰短著誰;但是想太少了也不好,不要忘記了作為女人的本分!”

雅思琦的這番話,一方麵是說給淑清和惜月她們,別為了爺不擇手段;另一方麵是說給冰凝,別不把爺當回事兒!眾人前半句話都聽明白了,不過是不要因為爭風吃醋鬧得連爺都不好好服侍,那可就是大事情了;但是對於後半句話,眾人就是糊裏糊塗,雲裏霧裏了。想太少?誰不是巴不得爺天天都在自己的院子裏,誰能想得太少?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別忘記我剛才說的話就行。對了,冰凝妹妹,你再留下來一會兒,我還有點兒事情要跟你說。”

皇上在四阿哥請求賜婚的同時,曾經向他提前透露了些風聲:年羹堯即將放外任職。果不其然,六月二十日,皇上的聖旨就頒布下來:內閣學士年羹堯任四川巡撫。此時年二公子還不到三十歲,此道聖旨充分體現了皇上對年二公子的格外賞識和破格提拔。

對於此次升遷,年家人都高興不已。特別是年夫人,當初被王爺出了那個天大的難題的時候,生怕是因為二公子自持才高八鬥,桀驁不馴、不肯歸順的原因而惹惱了王爺,從而影響了他的仕途之路。現在一看,凝兒果然猜得沒有錯,二公子還是深受皇上賞識的有用之才,不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升了職,她那一顆懸了大半年的心總算是落到了肚子裏。

二公子拖家帶口到四川赴任,年夫人也要回到湖廣總督府去陪年老爺,京城隻剩下玉盈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這怎麼可能呢?於是玉盈的下一步去向就成為一家子人需要認真抉擇的重要內容。

年夫人是想讓玉盈隨著二公子,四川地處偏僻的西南,邊疆地區生活多有不便,再沒有一個貼心的人在身邊,她實在是放心不下。

二公子的想法正正相反,他是想讓玉盈隨著爹娘去湖廣,一方麵是他們幾個子女都不在爹娘身邊,有了玉盈  ,還能替他們為爹娘多盡孝道;另一方麵,玉盈的婚事還是要父母親大人作主才好;另外,真若去了四川,道路艱險,家人之間相聚重逢的機會少了許多,他怕把玉盈妹妹給耽誤了。

最後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決定先聽聽玉盈的想法是什麼。結果玉盈的一番話讓年夫人和二公子大吃一驚:

“娘親,二哥,玉盈隻要不在京城,去哪裏都可以!”

這叫什麼話?雖然壓根兒他們就沒有打算讓玉盈獨自留在京城,但是她的這個表態還是讓二公子心存疑慮,玉盈妹妹怎麼會這麼抵觸京城?盈兒這分明是在躲著什麼事情呢!

“盈兒,你告訴二哥,你在這京城是不是有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