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思琦根本就沒有料到,這個天仙妹妹居然會為了她的兩個奴才反應這麼強烈!直到這個時候,她才不得不佩服王爺,簡直就是料事如神、手段高明。昨天晚上,當她因為對冰凝實施不出來新的、更有效的招數而愁眉苦臉的時候,他隻是覺得可笑:不過一個黃毛丫頭,福晉可真是白白地比她多活了這二十來年,還能受製於她?還能愁成這個樣子?
轉而他又氣恨起冰凝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別以為有了玉盈姑娘的緊箍咒,就能把爺怎麼樣!多刁鑽的人爺都有辦法,更不要說你這個乳臭未幹的黃口小兒了!爺動不了你,爺可以讓福晉動你,福晉動不了你,爺可以讓福晉動你的奴才!咱們倒是可以好好地比試比試,看看到底是你的緊箍咒厲害,還是爺的破解之法厲害!
“如果福晉覺得沒有用,那就請福晉自己想法子吧。”
她越想越難過,越想越是堅定了奮起抗爭的決心和意誌,於是趕快擦試掉淚水,強忍住悲傷,打算再多說些好話,再向福晉姐姐求情!可是,當她抬起頭後才突然發現,吟雪和月影都不見了!
原來趁她求情的時候,吟雪和月影早就已經被帶走了!她顧不得福晉還在她跟前,立即起身拔腳就向院外追去!才衝到院門口,就被一個人攔住了,她定睛一看,原來是小柱子!
“你給我閃開!她們兩個人都被帶到哪裏去了?你怎麼這 麼狠心?”
送完十三夫婦兩人,眾女眷眼巴巴地望向爺。可是王爺根本沒有看任何人一眼,目不斜視地走掉了。大家一看這個情形,隻好極不甘心地就從霞光苑各自回了自家院子。
不過,大家的心裏都非常的不痛快!就這麼結束了?本來還打算再繼續看一出爺教訓冰凝的重頭戲呢,怎麼除了那句“丟人現眼”以外,爺連句話都沒有?這件事情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結束了?憑什麼啊!就因為她是側福晉,就可以特別優待,就可以不遵守王府的規矩嗎?
眾人氣憤難平,特別是淑清!雖然自己最得爺的寵愛,可是如果犯下這麼天大的錯,爺哪裏能輕饒了自己?罰跪佛堂一定是跑不了的,額外的處罰肯定也還要有。可是,爺怎麼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了她?第一次,她對這個新嫁進來的側福晉有了危機感和憤恨感。
他還抱有一線希望,希望秦順兒這奴才聽錯了消息。
“回爺!年府的管家還沒有走,是管家親口告訴奴才的。”
一聽這話,他的血一下子就湧上了頭頂!想也沒想,抬腳就踹向了秦順兒:
“要你這奴才有什麼!連個大活人都看不住!”
進了屋子,裏麵沒有吟雪,沒有月影,諾大的房間空空蕩蕩地沒有一個人。雖然她的仆從眾多,但那些人全都不是能夠近前貼身侍候的二等以下的丫環,連她的屋子都不能被允許進來。此時,她口渴難耐,隻得隨手撿了桌子上的剩茶水,一口氣地灌進了肚子裏,才算是暫時緩解了口幹舌燥。隻是滾熱的身子被這涼茶一刺激,禁不住又胃痛起來。
她捂著絞痛的胃,蜷縮在桌邊的椅子上,憤恨的心情仍是久久未能平複。吟雪和月影的受罰給她帶來了極大的震動!也使她更進一步深刻地意識到王府生存環境的險惡,王爺處事手段的陰險毒辣。
但是,她偏偏就不是一個能夠安心受人擺布、認命服輸的人。雖然她的身體比花朵都嬌弱,可是她的意誌卻比磐石都堅定,她不會就這麼被打垮,她會奮起反抗,即使是用自己最微薄的力量。
從最初的震驚過後,冰凝冷靜了下來,分析了當前形勢,並迅速理順了下一步的打算!
當務之急是 處理好吟雪和月影受罰之後的善後事宜,在王府裏,這兩個人就是她的左膀右臂,是她最大的支撐和依靠,她們兩個一定不能垮掉。
第二件事情,培養自己的親信。陪嫁丫環雖然忠心耿耿,但不了解王府的情況,她們主仆三人就是睜眼瞎,因此她迫切需要熟知王府情況的奴才。不用太多,隻要有一、兩個就足夠,但必須對她忠貞不二。
第三件事情,和福晉姐姐搞好關係。通過這一個月的觀察,福晉姐姐是所有女眷中最需要她努力維係好關係的人,既手握生殺大權,又不是非常苛刻,心思雖然很多,但又不全都是壞心思,因此福晉姐姐一定不能得罪,更是要竭力維係。
他一發起脾氣來就蠻不講理!秦順兒一直跟著他在通州視察水務,根本就不在京城。再說了,他什麼時候也沒有給秦順兒委派過看守年小姐的任務。可是爺的話就是金科玉律,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跟爺解釋、辯解,除了招來爺更憤怒的斥罵,不會有任何好果子吃。因此即使爺說錯了,秦順兒都一直老老實實地跪在那裏,一聲不敢吭。
他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玉盈姑娘不辭而別!就這麼無聲地離別,帶走了他的夢想、他的憧憬、他的愛戀、他的整整一顆心!
他哪裏肯甘心!他是皇子,他是王爺,他接受著萬人的景仰 、巴結、阿諛、奉承!他從不曾被人如此無情地拋棄,他從高高的巔峰瞬即跌落至穀底,他的心被玉盈姑娘掏空了,可是玉盈姑娘的心卻沒有給他留下來!
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玉盈姑娘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早就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腦海:“玉盈必須見到您的側福晉!”這是玉盈姑娘第一次用“玉盈”來自稱,卻是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玉盈!你是老天爺派來折磨爺的人嗎?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讓爺才得到這麼一丁點兒的歡喜,就要付出絕別的代價?
他恨老天對他不公,他恨世事無常,為什麼才得到年二公子的升遷之喜,就要同時承受失去玉盈姑娘的苦痛?
一想到年二公子,他突然想到,年家這麼大的變故,年氏怎麼可能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給他消息,還讓他蒙在鼓裏?哼,怕不是這就是年氏一手安排的吧?
爺發起脾氣來真是不可理喻!冰凝哪裏知道他的心裏裝滿了對玉盈姐姐的無限愛戀和熾熱情懷?又怎麼可能給他通風報信?冰凝自己還在痛苦萬分之中呢。
可是,他仍然將玉盈不辭而別引發的邪火全都撒到了冰凝的身上:平時在年家的時候,她就依仗嫡女的身份,欺壓玉盈這個無依無靠的養女,現在看到爺派秦順兒親自照顧她姐姐就心存不滿,跟年家人合起夥來將玉盈打發到遙遠的湖廣去了。年氏,她這是在剜爺的心啊!世上最毒婦人心,她簡直就是天底下最惡毒的婦人!
“去,給爺查一下,最近年氏是否收到過家書!”
他不打無準備之仗!他要拿到確鑿的證據再向她發難!
這個很簡單,隻要問一下蘇培盛就知道了!於是沒一會兒,秦順兒就麻利兒地回了屋:
“回稟爺!蘇總管說年側福晉收到過年府的家書,是在六月二十八日。”
“好,你去給福晉傳口信兒,爺一會兒過去。”
就是在這麼極端的震怒下,他仍然沒有忘記了對玉盈許下的承諾。這個承諾就像是如來佛祖的緊箍咒一樣,現如今正緊緊地纏在他的頭上。就算是他有多麼強烈的痛恨,就算是他想要對年氏有多麼大的嚴加懲處,他也不會親自出麵!他不能給年氏留下把柄,因為他不能失去了他的玉盈姑娘。
剛換好衣服,雅思琦想了想,立即就變了主意,叫上了紅蓮,兩人來到院門口迎接爺的到來,她這是估計到今天這情形有點兒不妙,還是主動為好。沒等 多久,就見爺在秦順兒的陪同下朝霞光苑走來,她趕快迎了上去:
“爺,您小心點兒,妾身來扶著您吧。”
“福晉在房裏等著就是了,何苦大黑天地跑到院子外麵。”
“您還走了這麼遠的路呢,妾身不過是從房裏走到院門口而已,比起爺來差得遠呢。”
一邊回著話,她和紅蓮一邊將他迎進了房裏。紅蓮小心翼翼地上了茶,立即知趣地閃到了屋外。他憋著一肚子的氣,沉著臉子,半天也沒有說話。雅思琦一看這架式就知道,爺隻能是一種可能:在別的院子裏受了氣,跑到她這裏撒邪火來了。無奈之下,她隻得硬著頭皮跟爺說:
“如果她按照《女誡》的訓導行事,就不會收到家信不報!”
“家信她好像倒是收到過一封,反正妾身也看不懂,就讓紅蓮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