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慧娘的印象中,侯逸一直是溫文爾雅從不動怒的男子,那一日,在滿園的玉蘭與桃花之中,侯逸再不是她心中的那位公子,兩個人間的關係,早已逝去再不複返。這一夜,彎月從浮雲中周轉出現,卻映不出眾人的心意。一切都是冷冽的,冷的不再是常慧娘的心,而是侯逸的聲音。
“你要做什麼?”
她抬起眼,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好好看著侯逸了。極力想要在侯逸的眼中看到寫什麼,但是她已是看不透這個人,陌生的人,卻在盯著自己,要怎麼去麵對?在太子妃的麵前,盯著她的男子,認真專注而目空一物,這是故意的?還是真的真情流露?常慧娘沒有相信他的真情,這一切都是他身上的鎧甲,愛是愛不起來了。
麵對這個問題,常慧娘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侯逸能成為越國太子,肯定不單單是因為出身天玄門,總是在其他特質上有所造詣,常慧娘不認為侯逸能這麼簡單就被騙,但是聽得侯逸的話,她疑惑了起來。微皺的眉心,好看的眼眸中閃著光亮,目光炯炯,回道:“太子這話說得奇怪,我能夠想做什麼?”
“常姑娘,本宮沒有跟你說話。”侯逸的目光從未從常慧娘身上離開,目光所至,自然是跟這個人說話的,然而侯逸卻說他的話並不是對常慧娘所說。孫家護衛早早退下,在庭院中,除了侯逸與常慧娘的第三人便是孫妙瑩。
難不成,這等冷冽的話語是對他剛過門的夫人說的?與一個人說話,如果目光在別處,自是不尊重他人的表現。越國太子不可能不知曉此等禮數,隻能說侯逸的表現,完全是故意而為之。
孫妙瑩聽見這話矛頭突然轉向了自己,不由得慌了,再沒有之前的輕鬆自如。她快走了幾步到侯逸的身邊,青蔥似的手指輕輕搭在了侯逸的手臂之上,聲音急切,“殿下,瑩兒不是有意的。我……”
侯逸甩開了孫妙瑩的手,周身散發著清淡的氣息,沒有人能夠察覺出他的感情。常慧娘心中情感複雜,分開不多久,這個人變化很大,可能這就是他原本的樣子,常慧娘認識的侯逸,隻是帶著她喜歡的麵具而已。
侯逸終於轉身麵向著孫妙瑩,此時的孫妙瑩已是不停流淚,精致的妝容也是有些花了,頗為狼狽。侯逸歎氣,伸手對方輕拭淚珠,目光終於柔和下來,輕聲道:“你我今日大婚,不好好待在婚房裏麵,卻跑到這裏,我豈能不生氣?”
常慧娘的目光越來越冷,麵對自己的時候,不是真實的侯逸,在麵對孫妙瑩的時候,侯逸仍然虛偽的可怕。真實也是虛妄的,看得清還是看不清,其實也並無差別。這個男子要在自己的麵前做戲,自己看著也就罷了。
兩個人說了些什麼,常慧娘沒有注意去聽,她想讓自己靜心,死盯著吳剛雪白的毛發。吳剛的毛發再也不會變成金色,卻越加的晶瑩,不知不覺還是癡了。
“常姑娘作為我東宮的貴客,在這裏頗為不妥。”
侯逸的聲音響起,常慧娘手指一抖,但是很快就調整了狀態,並未叫侯逸發現。這種細小的動作,一直在常慧娘懷中的吳剛可是感覺得真真的。
常慧娘緩緩抬頭,太子妃已然不在這裏,隻有這名身著喜袍的男子盯著自己。她的目光不再遊離,手掌覆在吳剛的毛發上,麵前的人,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也不是自己愛過的那個人了。一切都會改變,她的心情也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