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導演見周雪婉試戲完畢,非常滿意地一揮手,命令道:“開麥拉!......”
全場水銀燈驟然開亮。攝影機裏傳出‘哢哢哢’的膠片滑動聲,已經進入了實拍階段。隻見萬綠叢中,花影搖紅。王昭君富麗端莊,款款迎鏡走來。攝影機漸漸推成她的麵部特寫。周雪婉進入角色,她蛾眉微蹙,滿臉憂容。她仰臉凝望萬裏碧空,陷入深深的憂怨之中,隨著舒緩低回的樂曲,王昭君吟唱一首古曲。歌聲悲涼淒婉,使聞著油然動情......
突兀,外麵傳來一陣叫喝聲和雜遝的腳步聲。接著攝影棚的大門被‘咚’地一聲踢開,一群便衣巡捕氣勢洶洶地衝進來。這夥暴徒如入無人之境,二話不說,呼呼啪啪,見東西就砸,見人就打。‘砰’地一聲,一架水銀燈被打得粉碎,大小燈具被搗得稀巴爛。棚內一片漆黑,混雜著人們的撕打和怒罵,周雪婉哪見過這種局麵,驚懼地尖叫一聲,捂著頭跑回到化妝室裏去了。
攝影棚在轉瞬之間就被巡捕砸成一塌糊塗。一堂精心繪製的布景,被暴徒們搗得七零八落。導演季坤拚著一條老命,哭喊著去和那些橫衝直撞的巡部門講理。一個巡捕頭目盛氣淩人地撲過來,揪住季導演,奸笑道:“季導演,咱這是各為其主,我這是奉上級的命令行事!”
季導演霍地跳起,他象一頭被激怒的雄獅,“請問,我拍電影到底犯了什麼法?犯什麼罪?”
“哼!”小頭目點煙吸著:“告訴你吧,從今天起不許你拍片,這個片子犯忌!”
“什麼?”季導演大吃一驚。這天外飛來的橫禍把他震暈了:“請問,你們有什麼權利查封這部片子?這片子我是借老板的債拍的,你們砸的我好苦啊!請問,你們代表誰來查封?我要上告!”
“代表誰?誰出來保險嚇你半死!”小頭目噴了一口煙,獰笑道:“告狀?好,有本事你告去!反正這片子是封定了!”他吐掉煙蒂,一揮手,那群巡捕就罵罵咧咧的退出了攝影棚。季導演麵對著一片狼藉的蛇已經彭,撲在攝影機上,悲戚的慟哭起來......
導演季坤靠借貸維持了影片的拍攝,如今猶豫聘請電影皇後周雪婉扮演主角,可是設想將來影片一旦公映,定然會引起轟動。半年來全組上下的努力,這部片子已拍成十之八九,想不到晴天突然響霹靂,不知從哪裏冒出一股惡人,居然查封了攝影棚。季坤為生計隻得據理上告。幾天來他奔走於上海與南京之間,從國民黨中宣部到上海市長,但卻處處碰壁,無人敢於受理這一訴狀。季導演在一張張冷臉孔麵前,漸漸變得清醒了。
他暗暗猜度著,派人前來砸他的到底是什麼人?究竟為什麼?通過私查暗訪,最後終於搞清楚了,原來是慕容宸這個大軍閥秘密派上海的警備部稽查處的人幹的。
天啊!季導演不由得驚恐異常,萬想不到自己竟得罪了這個殺人魔王!就在季導演迷惑不解之際,電話鈴突然響了。話筒裏傳來他的老熟人莫靖南的笑聲:“季導演,聽秀娜說您的片子即將問世啦?”季導演帶著哭腔道:“莫老板,您不知道嗎?我碰上冤家了!”
“哈哈哈。”莫靖南的笑聲格外震耳:“冤仇宜解不宜結呀!如果你相信我莫某人,我倒是有一條能解燃眉之急的萬全之策。”
“莫老板。”季坤一聽此言,猶如絕處逢生,連連懇求道:“隻要能讓我盡快開拍,萬死不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