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日之後,這群孩子們的生活有了變化,最起碼有了光明正大、行事端正的念想和理由,不求進步神速,那窩窩頭和小偷慣犯、身無三兩肉骨頭多少能拾掇起來些。
孩子們的工作無疑是盡了力的,而來到這的小乞兒們也愈發多了起來。我們在管理和教導上就要吃力些。少主和倩娘打著為自家培育接班人的名號,堂而皇之地來顧心居幫忙,來得太是時候了。
那日,他不顧阻攔,執意衝進來時,很是感懷且熱情招呼:“顧曉,你讓我好找啊!”好漢不提當年勇的心酸勁,自是暗含殺機,與我抱拳相視時咬牙道:“真行,也不遠一點的地方,害我還重新倒走,真是多此一舉。”
我笑得如春風拂麵的柳絮,給人飄渺嫋嫋之感,“少主,真是有心了,快快請,我讓錢管事安排一下。”
或許懷柔政策讓他過分吃驚,一副腦子燒不好的眼神盯著我。倩娘更是熱情,一句:曉曉,我好想你。就把我的心給融化了。真不愧是一個戰壕裏出來的同誌,相見分外眼紅,隻是時下不宜太過熱情,我有禮回敬她,著實也嚇了她一跳。
前塵的出場把這一切都給圓過去,帶他們參觀一圈,孩子們對剛剛到來的客人們很新奇,做活的時候探出腦門瞧瞧,多半是瞎湊熱鬧。
晚上的宴席很好,美食在前是最好的享受,少主還糾結著我早上的態度,見我胡吃海喝的幸福樣,有些不順眼,開口道:“顧曉,你怎麼不說話呀!”
“我,正與豬兄商量如何下嘴對牙口好,暫時顧不上你!”忙活著鹵得深入骨髓,嫩香軟滑的豬腿,做著口腹之欲的完備工作。前先生在一旁認認真真為我剝蝦殼,不時用眼神示意我好好吃飯,注意嘴下功夫。
“你們說說怎麼就想辦一個收容之所,還親曆其為?”他疑惑不解,能有什麼比丟下包袱走一遭,瀏覽山間美色,欣賞人間景致更為精彩的經曆呢?到底是什麼樣的行為促使這般糙皮肉厚的我有此改變呢?
“興趣,毀人不倦的愛好。”我一臉壞笑,“看到和尚小子跟明翰的教育成果喜人,才想來教書育人,讓桃李滿天下,碩果永存。”
噗,美味精致的海鱉湯就這麼珍貴地湧撒,我為它們的獻身惋惜,不過能入土為安也是好滴。“你的城牆能再無恥一點嗎?”
“注意形象,這裏是學館哦!”倩娘從旁提醒。
“就是,還有,在外麵嚴重警告你,不許有任何毀我領導形象的口沫言辭,要不我也藥你去。”事關門麵,我得好好打預防針。
“為什麼呀,以前混不吝的日子多舒坦,幹什麼上趕著討人嫌呢?”他很不解,我怎麼這麼不識趣味。
我喝了兩壺酒,神智不清“看到他們我就想到我自己,路太難走了,他們還小,我於心不忍啊。”
倩娘離家後感同身受,感傷得很:“無家可歸不是選擇,是被迫遵從,沒有情感的歸宿,漂泊無依,最後孤零一人的不隻是人,還有心,早已傷不起。”她也喝起酒來,隨心隨意更隨性子,急得一旁的少主連連伸手擋住,“可不能再喝,對你的複原不好。”倩娘不聽,大手一揮撇開這嘮叨公,自顧喝來。他知道她心裏有話,我和前塵對視小聲說道:“這是有戲咯?”
衝著我八婆的嘴臉,他淡定:“是有,可明顯少主使不上勁啊!你幫他一把!”
我努努嘴,“你來,男人好說話。”
他搖頭,“我誌不在此。”啥,這勸人的活跟大誌攤上了,了不得。或許,我的誌向向來上不得台麵。
對麵的倆人還在拉拉扯扯,你來我往,練太極的對手過招早該有躺下的了,真是太客氣啦。我大喝一聲,“少主,美人愛英雄,直接拉著走人,該幹啥幹啥,氣概很重要。”
靈光閃現得很及時,先倩娘美人一步頓悟,抱著美人歸。就我倆還在收拾這桌菜,我懇求“前塵咱打個商量行不?”
“說。”眉毛都挑一下,幹脆。
“能把那胡斐給請來嗎?”雙眼閃亮期待他的應允。
“自個去不是更好,要不來了之後也你不見得降得住,你說是不?到頭來為難的還不是你?”他悠哉地夾著筷子,就著蘸魚肉醬入口,味道好像很不錯。我的口水啊,想了想“對啊,那是什麼味兒?”我似乎忘了,拍拍腦門,拿起筷子照本宣科,來一手。‘確實不咋地。’他怎麼就吃得那麼香?我不解,不過他糊弄人的本事多了去,好奇心少些,上當的幾率就減少,這是對付騙子的最佳方案。
胡斐,說來也巧,這要從我閑來無事逛逛說起。某天,我來一巷子搜羅目標,不想迎麵撞來一小乞兒,慌裏慌張地逃跑。接著霹靂聲響的嗓門:“臭小子,我胡大刀的肉包子是隨便強搶的嗎?”一身形魁梧的大漢,半臉的絡腮胡子,赤著胳膊,身前一白圍褂,跨著大步,不急不緩地跟著孩子的逃跑線路。這是要追賊的架勢,我瞪眼,看來有兩下子啊。興趣所致,追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