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萱不知道。她抬不動腳步，她隻能站在那裏，看著沈夜南。
視線有些模糊，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是驚訝，還是……別的？
她突然覺得，比起她這個演員，沈夜南的演戲並差不到哪裏去。冷易雲說他還記得她……可是，從相遇的那天起，僅有的幾次交集，他也跟她一樣裝作彼此不認識。
沈夜南也沒有邁動腳步，他看到了她身後跟著的商務車，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一個人走在人行道上，但，應該也是剛忙完吧。
她不會想見到他的……
留戀地看著她的身影，沈夜南最終還是轉過身，往回走。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完全的停止轉動，佟萱看著他緩緩地轉過身，從她的眼前離開，一步，兩步，三步……越來越遠。
他明明記得的，是不是？
為什麼還這樣裝不記得？
“我原諒你。”她輕輕聲吐出話，可是世界再安靜，距離還是無法傳達她的原諒。
佟萱抬起手，放在嘴邊做人工喇叭對著沈夜南那個方向說，“我-原-諒-你。”她，欠他的原諒她必須要說。
如果他還記得他們的過去，如果他還記得，她這句原諒必須要親口對他說一次。她不能讓他活在內疚之中。
佟萱的話在回蕩，離開的沈夜南整個人僵站在那裏，忘了該怎麼反應。
她，她說什麼？
背對著她，他甚至不敢轉身，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佟萱，卻沒有再說的意思，她不知道他記得他們的過去多少，是催眠部份失效，還是全部失效。總之，這一句原諒她說出來，整個人也好受多了。
她的商務力就在她的身後，小助理和司機都不知道佟萱為什麼要這樣對沈夜南說這麼一句話，剛剛他們看到沈夜南在人行道另一邊走來的時候也是挺奇怪的。
佟萱拉開車門上了車，遠去。
沈夜南轉過身，看到的便是她離開的身影。
他想笑，真的真的很想笑。
她，終於原諒他了。終於……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打著他大半年來不敢撥打的號碼。
手機裏傳來鈴聲，好久佟萱才接了起來，“你說什麼？”沈夜南對著手機那頭的佟萱輕輕地問道。
車內，佟萱沉默，她這樣做，算不算違背了與沈夫人之間的協議？
還有，他到底記得多少？
她不敢問，隻是輕輕地說，“我原諒你。”四個字，這麼久才從她的嘴裏吐出。
“謝謝。”沈夜南聲音是低沉的，“謝謝。”他又說了一遍。他讓她遭受了那樣大的痛苦，她卻還是原諒了他。
他除了說聲謝謝，似乎已經找不到任何的言詞了。
兩人都握著手機，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想，這樣，他就可以釋懷了吧。
他想，他不可以再奢求更多，她的原諒已經是最好的了，再在一起……這樣的話，他沒有資格說。
“再見。”佟萱最終還是沒有說更多的話，沒有將自己的疑惑問出，沒有問他，到底是忘記了，還是忘了一半。
她，不想再成為他的軟肋，被人一次又一次的威脅，她也不能違背與沈夫人之間的約定。
所以，就這樣吧。就這樣。
“再見。”沈夜南輕輕地說。
結束通話，沈夜南站在安靜的人行道，站了很久很久。
愛一個人原來不能走近是這樣孤單的滋味。
佟萱靠在車枕上，閉上眼，手裏還攥著手機。
小助理稀釋自己的存在感，盡量不發出聲音。
車子終於停在了佟萱公寓下的大門口，看到那暗處蹲點的記者，佟萱捏了捏眉頭，“從地下車庫進去吧。”
“萱姐，我先去樓上看看有沒有記者蹲點。”因為她隔壁要賣的原因，都出現了記者假裝是客戶來看房的事情了。
“嗯。”
小助理從地下車庫上了電梯，很快又走了回來，“沒有。”
“回去吧。”佟萱自己一個人走進電梯，正在這會，電梯走了兩層便有人走了進來。佟萱也沒有注意來人，她隻是想著剛剛與沈夜南的畫麵……
“佟萱。”一道陌生的聲音忽地在耳邊響起，她自然而然地抬起頭看向對方。
然後，還來不及看清什麼，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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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萱不見了。”這個消息是在次日的九點才被發現。
因為小助理一直打佟萱的電話都是關機，然後便去她的公寓找她。可是拍了很久很久的門也沒見佟萱出來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