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事發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2)(2 / 3)

並且還是在省委大門門口,在無數省委高官的眼皮底下!

代家雖然張狂,但他不是沒有政治頭腦的人,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他就知道,關允這個攪亂了黃梁局勢的惡魔,在來到省委一個月後,終於再次出手,要打破省委現在的平衡局勢了。

代家顧不上擦臉上的血漬,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半天,直到感覺手心發木,低頭一看,原來手中還拿著沾著鮮血的板磚。在外人眼中,板磚上的鮮血是關允的血,其實不是,是他的手流的血。但問題是,現在他再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了,所有人都認為他是窮凶極惡的行凶者。

代家仰天長歎一聲,扔掉手中的板磚,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代家當眾行凶,磚砸關允腳踢齊昂洋的消息,如一陣旋風一樣,半個小時內就傳遍了省委。

正在家中喂食金魚的章係峰,喂完心愛的金魚後,正要喂他的袖珍狗,電話突兀地響了。

由於喜歡養名貴的觀賞魚和價值不菲的袖珍狗,章係峰剛到燕省之時,還和一名副省長鬧過不愉快。當時副省長到他家中串門,一進門就被他的袖珍狗嚇了一跳,副省長說,養狗養魚是閑人的事情,沒想到日理萬機的章省長也有閑情雅致養魚養狗。

時任省長的章係峰初來燕省,立足未穩,雖對副省長的話十分反感,卻又不好流露出什麼不滿的情緒,隻是嗬嗬一笑置之。不想此後,養魚養狗成了章係峰和燕省本土勢力之間發生矛盾的源頭。燕省本土勢力保守而穩健,看不慣章係峰身為省長還養魚養狗的事實,副省長散播了章係峰養魚養狗的事情,結果省委不少人對章係峰有了看法,認為章係峰為人浮誇,和燕省保守的作風格格不入,不是一路人。

章係峰聽到傳言後,心中很不舒服,對副省長恨之入骨,隻是他根基不穩,還沒有掌控大局,隻能忍而不發。

等章係峰坐到省委書記的寶座之後,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的他終於發作了,找了一個住房超標的問題,暗示紀委拿下不聽話的建委主任。

時任建委主任袁祝江剛從牛城調來不久,建委為他分配住房時,按照規定,副廳級是“2+2”,建委主任是正廳級,應該是“3+2”,比副廳多一間。下麵的人一報,袁祝江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當時北城一建已經進軍燕省,有一項省裏的重點工程,章係峰要求袁祝江將工程交給北城一建,袁祝江覺得為難,就沒有同意,章係峰記恨在心,就以多占住房為由,授意紀委給袁祝江來了個“撤銷黨內外一切職務,黨內嚴重警告”的處分。

處分決定公布後,在建委引發了軒然大波,建委有正直者不服,直接跑到省紀委為袁祝江鳴不平:“有些幹部房子都住上了,比袁祝江超標還多,袁主任的房子隻是分配方案,還沒有住上,怎麼能算住房超標呢?”

紀委某領導回答說:“我們就是要處分他!你管不著,紀委想處分誰就處分誰!”

袁祝江被章係峰拿下後,受到的精神打擊十分巨大,他後來流淚對朋友掏心說道:“他們叫我說,我一個字也不說。說出來,誰知道是福是禍?章係峰!”

建委主任袁祝江被搬開後,章係峰就安插了自己人在建委主任的位置上,從此北城一建在燕省才開始順水順風。而袁祝江一倒,當年提拔他的副省長也受到了牽連,舊事重提,無中生有,在副省長退下前夕,也被章係峰弄了一個罪名,最終背了一個黑鍋黯然收場。

當年副省長的一句話,埋下了如此長遠的禍根,由此可見章係峰為人睚眥必報。

現在的章係峰如日中天,在燕省的地位至高無上,他依然不改當年喂魚喂狗的習慣,而且還有意炫耀一樣,每天下班都要親自喂魚喂狗,仿佛在喂魚喂狗中又重溫了一遍他在燕省排除一個又一個異己的光輝歲月。

電話一響,章係峰放下狗食,接聽了電話。

“章書記,出事了。”楚一天急促地說道,“代家被人打了。”

“什麼?”章係峰手中還拿著一個狗盆,一聽代家被打,狗盆失手落地,哐當一聲脆響,差點砸在他的腳麵上,“誰敢打代家?”

說話的技巧有時確實很重要,如果楚一天說是代家打人,或許章係峰的怒火還沒有那麼衝天,但他偏偏說是代家被人打了,就一下激怒了章係峰,讓章係峰失去了理智的判斷力。

也不怪楚一天說話帶有嚴重的傾向性,比起他的前任,楚一天很清楚他在章係峰的心目中,遠不如代家有分量。而章係峰對代家的維護,向來是不遺餘力,他必須站在章係峰的立場上說話。

“被關允和齊昂洋打了……”楚一天說出了在省委大院門口發生的一幕,又添油加醋說到了代家的慘狀。

“反了,反了!”章係峰怒不可遏,“關允算個什麼東西?啊?齊昂洋又算個什麼東西?敢打代家,一天,你馬上通知省公安廳,立刻抓人。”

章係峰對代家的維護,早在幾年前就因為一件大案而鬧得人盡皆知,正是因此那件案件,代家才在燕省日益猖狂起來。

當年代家夥同章係峰的前任秘書以及省投資公司總經理等人,將一筆五千萬的貸款轉嫁到了章程市卷煙廠,讓卷煙廠為他們承擔債務,他們又利用卷煙廠的雄厚資金倒賣美金,大賺了二千多萬。

其後不久,省紀委接到了舉報,時任省紀委書記的文良吉親自接手此案,查來查去,就查到了代家身上。當時文良吉並不知道章係峰與此案的關係,他哪裏知道,五千萬的貸款正是章係峰親筆批示之後放貸的,他還以為章係峰被代家蒙蔽,結果當他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拉上一名省委副書記親自找到章係峰說明情況時,他不知道,他已經一步邁進了一個大坑。

一步邁出

文良吉和省委副書記向章係峰彙報了案件的進展,善意地提出章係峰不要任用代家擔任秘書,代家在政治上不是特別可靠。

文良吉的出發點是,如果章係峰放手代家,將代家從身邊調走,他就可以放心地調查代家了,畢竟調查省委書記身邊的人,顧忌太多。而且他還天真地以為,章係峰在聽到代家涉及了重大案件之後,肯定會和代家劃清界限,以彰顯身為省委書記的權威和公正。

但讓文良吉失望加震驚的是,章係峰不但沒有明確表態要調離代家,而且還要求他謹慎辦案,不要誤傷任何一個好同誌。

文良吉不願意屈服在章係峰的淫威下,通知省檢察院以挪用公款的罪名拘捕了投資公司總經理王強誌,暫時沒有對代家采取行動,但此舉大大震動了章係峰,章係峰並不認為代家犯事了就應該被查,反而覺得文良吉故意和他過不去,是想借機調查他,於是章係峰在震驚之餘還十分震怒,決定千方百計要將案件壓下去。

不久之後,在章係峰的頻頻施壓下,省檢察院迫於壓力,無奈之下隻好放了投資公司總經理。文良吉十分失望,沒想到章係峰是這樣的人,是非不分,身為省委書記,有承擔省委書記的權力,卻不願承擔省委書記的權威性和公正性,任人唯親,以權謀私。

文良吉隻好壓下了案件,他以為事件就這樣過去了,不想其後不久,在他生病住院期間,章係峰授意有關部門在文良吉這個省紀委書記沒有參加的情況下,聯合召開了一次案卷分析會,會上作出結論——五千萬元公款不屬於挪用,對王強誌不予追究。

文良吉完全被章係峰架空了。

因為要保下代家,章係峰不惜架空一名省紀委書記,其權勢滔天,在燕省已經所向披靡了。

然而,事情還不算完。

年底,章係峰到京城活動,在未經文良吉同意的情況下,私自編造了文良吉身體不好,多次主動向省委提出退下的謠言,並且做通了上麵領導的工作。隨後不久,在省委工作會議上,章係峰突然發難,來了一次突然襲擊,在會上宣布了對文良吉的免職決定。

文良吉萬萬沒有想到,為了維護代家,章係峰不惜犧牲他的政治前途,直接將他就地免職,他悲憤難抑,當即拍案而起向章係峰叫板:“章係峰,你這種方法太不正當!我們無非就是在工作中存在不同看法,你這是想堵我的嘴!”

章係峰冷笑一聲回應文良吉:“文良吉同誌,我也是按照正常的組織程序宣布了中央的決定,你如果不服的話,可以到中央去反映問題,不要把正常的人事任免當成個人恩怨。”

文良吉無奈,最終含恨被章係峰從一名堂堂的省紀委書記罷免成為一介布衣,起因隻因他敢於調查章係峰的秘書代家!

深知此事的楚一天心裏再清楚不過,代家就是章係峰的逆鱗,碰不得,誰碰誰死,所以他在事關代家的事情上,一向謹言慎行,唯恐一句話說錯觸怒了章係峰。

聽了章係峰暴跳如雷的聲音,楚一天又說:“抓人恐怕不行,齊全齊副書記、夏德長夏副部長都出動了,事情鬧大了。”

“什麼?”章係峰一驚,一驚之後才又冷靜下來,知道事情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想了想又問,“還有誰出麵了?”

“當時在現場的還有組織部幹部二處的處長李逸風……”楚一天猶豫片刻,不知道是不是該對章係峰如實相告。

他已經聽到了陳恒峰和胡峻議也在醫院露麵的消息,心中清楚圍繞著關允和齊昂洋受傷事件,一個反章係峰聯盟正在初步形成。本著秘書的職責,他本該毫不猶豫地通報最新進展,不過不知何故,這件事情讓他心中隱隱閃過不好的預感。

楚一天很清楚章係峰的背景有多強大。

但代家被打一事是由關允引起,以楚一天對關允的了解,似乎事情隻要和關允有關,往往就會有出人意料的轉折,從眼下形勢的發展之快讓他也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可以得知,這件事件不是一個獨立的事件,而是一係列連鎖事件的開端。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沒完。

楚一天停頓了不到幾秒鍾,決定還是謹慎為上,說道:“後來誰到醫院看望了關允和齊昂洋,暫時還不清楚。”

“打電話讓王智淵來我這裏一趟。”章係峰吩咐說道,“馬上!”

王智淵是省公安廳廳長。

楚一天正打算掛斷電話時,章係峰又多說了一句:“再打電話給周智……”話說一半,他又改變了主意,“算了,我直接打電話給趙迒吧。”

周智是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趙迒的秘書,楚一天明白了章係峰的心思。章係峰在搬開上任省紀委書記文良吉後,繼任的省紀委書記趙迒表麵上對章係峰言聽計從,實際上相比文良吉的耿直,趙迒卻是老奸巨猾多了,表麵上虛與委蛇,暗中卻是自行其是,是一個陽奉陰違的人。

陽奉陰違的人比凡事都擺到明麵的人難對付多了。

隻是現在事情到了必須借助趙迒的時候,章係峰即使不想讓趙迒介入事件之中,也不得不讓趙迒出麵了。上次黃梁市長呼延傲博的立案調查一事,趙迒就是暗中行事,口頭說得十分好聽,答應章係峰一定會事事先請示彙報,然後才會做出決定,不料最後傳出調查呼延傲博的風聲之後,章係峰才知道。

最後呼延傲博意外病發身亡,倒是省了繼續調查的麻煩,但呼延傲博之所以突然死亡,趙迒放風要調查他的推動作用功不可沒。此事讓章係峰十分惱火,卻又沒有辦法指責趙迒什麼,趙迒事情做得隱晦而圓潤,讓他挑不出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