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關允對章係峰的猜測是否正確,總之章氏父子自從結識了布言並且成立了三家房地產公司之後,瘋狂斂財之路讓人瞠目結舌。
先是衛馬庫超市。
牛衛馬通過中間人寫了一封信給章係峰,希望章係峰支持他的超市項目,當時他資金缺口很大,超市的基建工程處於停工狀態。
章係峰接到信後,當即和牛衛馬見了一麵,肯定了衛馬庫超市項目,並將兒子介紹給了牛衛馬,說道:“羨太也在做房地產開發,你們可以加強合作,共創美好明天。”
牛衛馬自然明白章書記的暗示,當即說道:“能和章總合作,是我的榮幸。”
牛衛馬原以為章羨太雖然是省委書記公子,但既然他也成立了公司,想要做出一番事業,肯定也會按照規矩辦事,不料章羨太胃口很大,吃相也很難看,直接提出以兩家公司折價入股衛馬庫,並且占股百分之五十。
章羨太的兩家所謂折價入股的公司,其實是空殼公司,全部資產加在一起也不過幾萬元,卻折價幾百萬,牛衛馬有苦說不出,迫於章係峰的權力,隻好答應。
章羨太分文未出,就空手套白狼奪取了衛馬庫超市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章羨太入股衛馬庫超市的事情,影響很大,不少人一直在向中央反映問題,省委也有許多不和諧的聲音,據我猜測,章羨太快要退股了。”齊昂洋喝了一口茶,笑道,“以目前衛馬庫超市的市場表現,章大公子要退股的話,少說也要套現一千萬左右。一分不投,不到兩年就空手套了一千萬,你說,這憑空賺的錢,是誰的錢?”
“那還用問?當然是國家的錢了。”田將離氣憤難平地說道,“太黑心了,簡直就是一幫蛀蟲。國家就算是一棟一百層的高樓,這樣的蛀蟲多了,早晚也會轟然倒塌。”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權錢交易,確實是腐蝕國家基石的最大隱患。”關允搖頭歎息,“國家的錢是誰的錢?是老百姓的錢。不過現在許多為官者沒有這個意識,認為國家的錢是自己的錢,可以隨便花,隨便裝進自己口袋。等什麼時候為官者都清楚為國為民是一體的時候,國即是民,民才是國,才是法治的開始。”
“這麼說,你是讚成以法治國了?”齊昂洋第一次聽到關允對執政理念的理解,“你的想法和我爸的想法,不謀而合,我爸經常說,法製不健全,製度不改革,以國人的小聰明小心思,想要發展成超級大國,永遠沒有可能!”
萬事俱備
“你們別討論嚴肅的話題了,快接著說章羨太的發家史,我正聽得入神。”金一佳打斷了關允和齊昂洋的熱烈討論,不耐煩地說道,“你們兩個人,一個是小小的副處級幹部,一個是商人,談什麼憂國憂民的話題,中國要走一條什麼樣的發展道路,哪裏輪得著你們指手畫腳?”
關允哈哈一笑:“一佳,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位卑未敢忘國憂,如果都和你一樣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都覺得貪官汙吏貪的是國家的錢,不是自己的錢,都認為別人的事情不是自己的事情,事事都是打醬油的態度,那麼中華民族的複興之路,永遠隻是一句空談。在世界飛速發展的今天,在能源爭奪、糧食爭奪甚至以後會是陽光、空氣爭奪中,中國就一直打醬油下去?一個人打一兩次醬油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隻打醬油而不幹正事。”
“就你能說。”金一佳被關允反駁得啞口無言,隻好耍賴,“小關子,趕緊說下去好不好,我想聽。”
“小關子也是你隨便叫的?”齊昂洋一瞪金一佳,“為妻之道,三從四德,金一佳,你作為中華民族婦女的傳統美德哪裏去了?”
“李夢涵,快管管你家齊昂洋,真事兒媽!”金一佳直接喊了李夢涵。
李夢涵聞言,來到齊昂洋麵前,伸手去揪齊昂洋耳朵:“怎麼著了,想不自在了,是不是?”
“哎哎哎……有人在,你給我留點麵子。”齊昂洋被李夢涵拎了起來,連忙求饒,“夢涵,為妻之道,三從四德……”
“從你個大頭鬼!”李夢涵抬腿踢了齊昂洋一腳,“想要娶一個三從四德的媳婦,可以,大街上多得是,你隨便找,但你找了我,對不起,我還真不是三從四德的媳婦,你愛娶不娶。”
“娶,堅決娶。”齊昂洋嘿嘿一笑,“隻有娶了不是三從四德的媳婦,才會讓男人永遠對萬惡的舊社會充滿向往。”
“撲哧……”田將離樂不可支,笑得直不起腰,“夢涵,你太逗了!”
“我逗嗎?”李夢涵一點兒也不笑,一臉嚴肅,“我說的是正事。”
“夢涵說得確實對,我讚成。”關允插嘴說道,“現在,言歸正傳,繼續說章羨太的發家之路。”
章羨太在房地產項目上賺到的第二筆錢,是通過畿輔市民營企業九通集團得以實現的。
九通集團是民營企業,老總張金通過關係認識了章係峰,隨後又認識了章羨太。章羨太成立房地產公司時,需要五千萬的投資款,就找到了張金,希望張金幫忙解決。
一開口就是五千萬,獅子大張口,好像五千萬是五塊錢一樣,張金卻不敢說半個不字,既然章羨太衝他要錢,他一個民營企業家總不能從自家公司出錢,公司的錢就是自己的錢,銀行的錢和財政的錢,不拿白不拿。不過鑒於他的集團貸款過多,不好再從銀行拿錢,他就向章係峰打了個報告,以集團某項目發展需要資金為由,希望章係峰從財政上解決資金缺口。
“民營企業向財政要撥款,我沒聽錯嗎?”金一佳瞪大了眼睛,“開什麼玩笑,根據國家相關政策,財政周轉不能撥款給民營企業,隻能下發給國有企業。”
“你說得對。”關允笑著點了點頭,“如果從銀行貸款,顯不出來張金的本事,也顯不出章大書記為兒子謀福利的決心。”
田將離搖搖頭:“無恥,太無恥了,章氏父子簡直就是一對搜刮民脂民膏的敗類。”
“何止是敗類,完全就是混賬王八蛋!什麼東西,把燕省當成他們的提款機了,要是我是領導,先打他幾個大耳光,然後撤職查辦,再把他綁到車上,在京城的長安街上遊街示眾!”李夢涵本來不太關心政治,不過聽到章氏父子的所作所為越來越肆無忌憚,終於忍不住了。
“你狠,要是你當領導人,我估計什麼英國的鐵娘子在你麵前也得俯首稱臣。”齊昂洋樂了,第一次見到李夢涵咬牙切齒的樣子,有三分可愛四分囂張,“要不,你現在就和我一起會一會章大公子,當麵罵他幾句?”
“去就去,誰怕誰!”李夢涵說走就走,拉開門就要出去,被齊昂洋一把拉了回來。
“我就是說說而已,對付章大公子和代家,有我和關允就足夠了,如果還用得著你們女人出麵,我和關允豈不是太無能了?”齊昂洋笑眯眯地說道,“坐下,繼續聽關允說下去。”
“就是,關允,你快說,我今天就想看看能有多氣人。”李夢涵坐回沙發上,抓起一個蘋果,拿起水果刀一刀切成兩半,“先拿蘋果當章羨太出出氣。”
關允笑道:“夢涵疾惡如仇,巾幗不讓須眉,是個好妹子。”
“不用你誇,我知道我的好。”李夢涵不領情,白了關允一眼,“還不趕緊說?”
關允哈哈一笑:“好,這就接著說。”
張金向章係峰打的報告很簡單,就一句話:“懇請章書記批轉省財政廳,在預算外資金中解決五千萬元人民幣。”
這樣的報告不但不合乎規範,而且通常情況下按照規定,不可能呈報到章係峰的案頭,不過張金和章係峰是什麼關係?他的報告直接經章羨太之手擺到了章係峰的眼前。
章係峰身為省委書記,當然清楚財政撥款不能向民營企業下發的規定,他卻還是毫不猶豫就提筆批示:“請財政廳xxx同誌考察、研究!”
熟悉章係峰批示的官員都知道,一旦章係峰用了“研究”的批示,並且加了感歎號,就是強調必須辦理的意思。省財政廳接到批示後,左右為難,按照規定,這事兒不能辦,但聯想到章係峰的強勢和霸道,如果不照辦,怕是頭上的官帽難保。反正花的是國家的錢,不是自己的錢,為了國家的錢而毀了自己的前程,不劃算,再者就算自己不批,換一個廳長還得批。
最後萬般無奈之下,省財政廳隻好批了這筆款項,以借轉的方式直接轉給了畿輔市財政局,畿輔市財政局分兩次將五千萬的款項轉撥給了九通集團。
九通集團接手之後,立刻將五千萬之中的三千萬轉給了章羨太。章羨太又通過章係峰的權力,將財政內資金轉出,按照相關規定,財政內專項資金專款專用,不得套出。
一年後,等五千萬的財政撥款到期時,九通集團拒不還款,財政廳也拿九通集團沒有辦法。
章氏父子如法炮製,短短幾年時間就在沒有投入一分錢的情形下,迅速積累了巨額財富,差不多將整個燕省的地皮都搜刮了一遍,章羨太名下在燕省有十幾家公司,總資產超過三十多億元。
“既然資料這麼翔實了,這個風箏,該怎麼放?”齊昂洋鬥誌昂揚,雙手握拳,“一定要把章氏父子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關允微微一笑,拿起了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
“朝暉,準備得怎麼樣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好,讓戴堅強和屈文林開始放風,你隨時做好放風箏的準備。”關允下了命令,“另外,隨時防範三大幫的異動。”
東風
就在關允下達了命令的同時,洪天闊正在和代家進行第二個回合的較量。
洪天闊聽信了黃漢之言,喝了一斤白酒之後開車上路,要再闖一個紅燈。其實他也想過黃漢的提議似乎有點不太著調,但也不知何故,他對黃漢就是無比信任,黃漢不管說什麼,他都覺得是為了他好。在一斤白酒下肚之後,他就更加激情似火了,哪裏還顧得上再去深思黃漢為什麼要處處為他著想,他一腳油門踩下,汽車轟鳴,一路橫衝直撞,就來到了一處重要的十字路口。
此時天色已晚,將黑未黑之際,正是一天中最危險的時候,人的視力在此時最模糊,也最容易出事故。
洪天闊來到的路口,也是一處交通十分繁忙的十字路口,燕市畢竟是省會,又是下班高峰,東西和南北方向,車水馬龍,排起了長隊。
闖紅燈也不是想闖就能闖的,要在紅燈剛剛亮起的時候正好排在路口第一個,否則排在幾輛車後麵,想闖也闖不了。
這一次洪天闊就很不幸沒有排在第一個,前麵還停了一輛出租車,他心中鬱悶,等一下一變綠燈,他就隻能乖乖地遵紀守法通過路口了,怎麼辦?難道要等下一個路口?
酒勁上湧,洪天闊想起本來他應該排在第一個,是出租車搶了一把,才擋住了他的去路。可惡的出租車,從來都不遵守交通規則,亂竄亂跑,隨便加塞胡亂停車,今天得好好教訓一下。
眼見南北方向的汽車幾乎全部通過了,東西方向的紅燈大概還有十幾秒的時間,洪天闊動了——寶馬跑車猛然朝前一頂,一下就頂在出租車的尾部,出租車沒有防備,頓時向前衝出幾米遠。
出租車大怒,被追尾了不說,還害得他闖了紅燈,後車是怎麼開車的?出租車司機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光頭壯漢,他怒氣衝衝地停下車,正要下車找後車理論時,卻發現後車油門轟鳴,闖過了紅燈,想要逃走。
肇事逃逸?壯漢更加火冒三丈,也不下車了,一踩油門一打方向,車身橫了過來,直直擋住了寶馬跑車的去路。
洪天闊完成了闖紅燈的壯舉,正要開車準備見縫插針地一路瀟灑離去時,冷不防出租車司機不要命一樣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哪裏想到出租車會如此瘋狂,一下刹車不及,重重地撞在出租車的側麵。
轟的一聲巨響,寶馬跑車車頭盡毀。
洪天闊被撞得暈頭轉向,勃然大怒,下車之後氣勢洶洶地來到出租車前,一腳踢在出租車車門上,罵道:“你不要命了?是命重要還是錢重要?狗東西!”
在公安局長老爸庇護下的公子哥兒,從小衣食無憂,雖說開了公司,但從來不按市場規矩辦事,向來是權錢交易,錢來得容易,洪天闊哪裏知道普通百姓生存的艱難,況且出租車司機起早貪黑,每天累死累活,一天才賺多少錢?對出租車司機來說,出租車就是命根子,撞壞了,就算保險公司支付維修費用,時間也耗費不起。
所以有時候對於掙紮在底層的百姓來說,在某種意義上,錢確實比命重要。
壯漢見洪天闊撞了他的車還衝他凶,心中的邪火就衝天而起,一把推開車門,下車後一腳踢在了洪天闊的膝蓋上。壯漢常年開出租,在沒有助力的桑塔納車上早就練出一身的力氣,一腳下去,差點沒踢得洪天闊粉碎性骨折。
洪天闊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當即摔了一個仰麵朝天。
本來洪天闊就有了七八分醉意,而且他原本就是銀樣鑞槍頭,平常威風八麵,不過是仗勢欺人罷了,如果說平常耀武揚威的仗勢是他的局長老爸,那麼在市裏橫行霸道的依仗就是寶馬跑車,價值百萬的寶馬跑車總無形中給他增加心理優勢。
現在老爸不在身邊,又下了車,他就被打回原形了,隻一個照麵,就被出租車壯漢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不過習慣了欺男霸女,洪天闊又酒壯■人膽,一個打滾又從地上爬了起來,一低頭就朝出租車壯漢撞去:“你娘的,我撞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