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沐雨的家是一棟古舊小樓，斑駁牆壁在二月早杏花的掩映下微微有一種煙雨江南的意味。
葉擇安不禁感歎：“這房子好，我老了也要來江南小城養老。”
“老大，這種老房子有什麼好，大熱天自來水上不到二樓還要打井水飲。”
“嘖嘖，還有井水喝。不比自來水好？”
“老大，一百萬賣給你，我去城裏買個裝修好的大房子全家，然後買個車泡妞享受人生。”
“房產證在哪？買了當度假民宿不錯。”
“老大你來真的啊？我姐姐一定不同意我賣掉。”
“你果然是個害怕姐姐害怕到不敢說話的男人。”
他們走進屋子時，張沐風正在一樓廚房做飯。聽到熟悉的弟弟進門聲音，她頭也不抬對外麵道：“中午別走了，早上去城西陳老三魚塘拉了一車魚賣，他送了兩條野生大鯰魚中午紅燒一起吃。”
“姐，那陳老三每次都偷窺你胸脯，你還去那裏販魚賣。”張沐雨很有些不滿道。
“陳老三怎麼了？城外魚塘都是他承包，每次又把最好的魚留給我販賣。他又沒有對我做什麼壞事。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頓了頓她道：“不靠我在菜市場買菜養家，靠你那從沒賺到錢回家的飯店？”
葉擇安有些發呆，這是另一個世界和江湖，這裏有承包整個魚塘又喜歡偷窺賣菜西施的富豪，這裏有城北小飯店的混混之王，這裏有大冬天為愛跳水的奇怪少女，這裏還有莫名其妙勾走他魂的小妖精。
菜起鍋上桌的時候他看到了張沐風，那一瞬間他舍不得移開眼睛。
除了帶了些滄桑和疲憊的麵容，她處處像透了了他的那隻小妖精又處處比那隻小妖精更美。
滿身紅塵又滿身出塵脫俗，那雙眼睛清澈無暇又不容侵犯。
他站起身子看著她一秒鍾都移不開眼睛，直到他的忠實小弟狠狠咳嗽提醒。
“姐，這是我新認識的大哥，是外地來的大老板，他說要好好栽培我。”張沐雨驕傲地挺直胸膛。
“以後我來養家糊口。”他神氣地將老大給的兩萬塊拍在姐姐手中。
“哪裏來的錢？”張沐風冷冷地問。
“老大給的。”
張沐風一雙眼睛婉轉如流水，她柔聲道：“這位先生，我弟弟有幾斤幾兩我清楚，我們家就隻有這一個男孩子，我和父母都希望他健康平安。”她雙手將錢送到葉擇安麵前，對他道：“先生，這筆錢你自己收好。”
葉擇安一把握住她那長期被水浸泡有些發白的手，修長細白的手指上到處是魚鱗劃破的傷痕。
他憐惜地緊緊握住，對她道：“我是認真希望張沐雨將來能有出息。”
“無功不受祿。這位先生，我們家不歡迎你。”她冷冷又堅決地把手從他手中抽出，將錢塞入他的衣服口袋中。
“姐姐，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客人！這是我老大給我的見麵禮。”
“老大老大！好的不學專學壞！”張沐風拿起雞毛撣追著弟弟就打。
“姐我怎麼就不學好了？我是偷了還是搶了？我不就是賺不到錢嗎？我不就是窮到自己姐姐都嫌棄嗎？每個月家裏生活費我可從沒不交！我知道你照顧爸媽吃苦，所以我這次是鐵了心跟這位老大混去，我混好了讓全家都不過苦日子！”張沐雨一把拉住葉擇安的手道：“老大，跟我走。”
“張沐雨，你今天敢走，你走了就死在外麵別回來！”
“姐，我不是小孩子，你是聖母白蓮花，我可不打算一輩子窮困潦倒。你阻止不了我。就算你打死我，我今天也要跟葉先生走。”
去城北餐館的路上，葉擇安伸手拍了拍副駕駛座位上的張沐雨肩膀。
“你姐姐隻是擔心你，跟著我遲早她會放心。”
“老大，我信你。”
“對了，你們家是不是有個親戚叫張小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