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爺爺身上的怪事
我終於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人類不能理解的東西了,因為古書上的那些東西真的出現了,而這一切的源頭,得要先從我爺爺的身上講起。
我的爺爺是個老中醫,他醫術精湛,年青的時候憑一手醫術養活了一大家子人,然而在有一年他出了夜診之後回來卻突然扔了藥箱,棄醫從農,任家人百般詢問,他都絕口不提其中原因,口裏隻是反複說“醫行三代絕後人”,誰也不知道他那一晚到底是經曆了什麼。
這件事直到我開始知事之後爺爺才對我道出個中緣由,原來在那一次夜診,他遇見了一件怪事。
那一年是夏天,七月流火,爺爺躺在床上,一搭一搭地搖著蒲扇,不知道為什麼,那晚始終睡不著。漸漸的,終於等到暑熱漸退,爺爺正有了睡意,這時就聽見有人在外麵嘭嘭嘭地拍門。
開了門,一個中年男人舉著火把,汗淋淋的站在門外,衣著簡樸,像是個農夫。那男人看見爺爺開門,急忙彎腰打拱:“沈先生,我屋頭堂客生不出來娃兒,要麻煩您跑一趟。”
農村的人麵兒廣,十裏八鄉相互之間都幾乎掛得到幾分相貌,可是這個人爺爺卻覺得麵生,因此心頭有些疑惑,可是見他神色焦灼,想來是不容耽擱,便簡單問了症狀,回屋跟奶奶交代了一聲,取了藥箱就跟著他出了門。
那人在前麵帶路,兩個人一路小跑,漸漸的爺爺越走越覺得道路陌生,像是從來沒有走過。走了一個多小時,到了一間兩進三間的瓦房。那房子雖然陳舊,四周收拾得卻十分整潔。
進了屋,裏麵五六口人,全都靠牆站著,臉色肅穆。
不知為何,爺爺總莫名的覺得那一戶人家裏裏外外的都透著一些古怪。
一則因為急著救人,二則依仗著自己有些手段,並不懼怕異端,因此我爺爺也就沒有深想。
問了產婦所在,爺爺仔細診查,發現是胎位不正,胎兒卡在了宮口,產婦的臉色都已經青了。所幸我爺爺的確有些手段,那天的運氣也不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接下來了生,還是個男胎。
那一家人看見母子平安,氣氛這才活絡開來。那家的一個白頭發的婆婆端了一碗麵條出來,殷勤的勸爺爺吃。
爺爺端在手裏,覺得麵條有些異樣。可能是因為麵粉質量不好,一碗麵條一截一截的全都隻有兩三寸長,筷子都挑不起來。那麵條吃到嘴裏膩滑生脆,與平時口感有些不同,而且像是磨麵時麥粒沒有篩揚幹淨,麵裏夾了泥沙,吃到嘴裏有些硌牙。
那一家人聽見爺爺嘴裏砂礫嚼得“嚓嚓”的響,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我爺爺忙了一夜,確實已經餓了,而且在那個年代,連糟糠白泥都吃不飽肚皮,一碗小麥白麵磨出來的麵條何異於珍饈美味,哪裏還有人舍得挑揀。因此爺爺三下五除二,呼嚕嚕的就把一碗麵條吞下了肚。吃完抹了抹嘴,覺得肚兒圓,這才仔細來看周遭。
一看不打緊,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屋中央隻點著一盞煤油燈,那一家人圍著他靠牆站著,朝著他無聲的笑。那一屋的人雖然都在笑,但是笑容卻特別的生硬,眉毛眼睛都像是在白紙上用筆硬生生的畫出來的,在燈光裏看上去陰惻惻的,有說不出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