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坐在辦公室中的靳昌澤,感到胸口一陣憋悶,起身走向屋中一側的深色窗戶旁,看也沒看就一伸手猛然拉開了窗子,呼啦啦,一陣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的打了進來。
“媽的,這是什麼鬼天氣?”
一邊抹去臉上的雨水,一邊低聲咒罵著,靳昌澤卻沒有重新關上窗子,而是就那麼迎著漫天急雨站在窗前,隻是頭微微側過一點,讓視線不會被雨水遮蔽。
留守在公司機房的一個連軸的夜晚,讓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天氣的變化,隻是這陰雨雖然讓胸口的悶氣透出了大部分,卻也讓心情,向天色一樣的更加灰暗。
佇立良久,衣衫已經濕透,而腳邊的一大片地毯也已經汪起了水跡,靳昌澤口中幾不可聞的發出一聲輕歎,重新關上了窗子,隻是動作變得有些沉緩。
雨水變作滴答聲,繼續敲打在窗外,而更多的煩碎心事,則如浪濤般撞擊在靳昌澤的心裏。
從立在房間一角的儲物櫃下層的一個抽屜裏拿出一條全新的毛巾,靳昌澤連頭帶臉的擦拭了一通,又脫下身上的濕衣,把身上沾幹,在從另外一個抽屜中一摞備用的襯衣中拿出一件換上。一番動作之後,重新做回自己位子上的靳昌澤,心情似乎比剛才平靜了一些,定了定心神,雙掌用力在臉頰上連續拍擊了幾次,強自打起精神,然後按下了桌上的通話器。
“蘇茜,你叫財務的羅經理來一下。”
穀致華的放權,是全方位的,現在的靳昌澤不但擁有節目的監製和決定權利,還掌握了與節目相關的財務方麵的簽字權,換言之,也就是不管《星耀》取得什麼樣的收益,都和他有著直接的關係,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虧損和賠償。
“……我們這一季的節目還有四期沒播,目前所有的貼片廣告都已經賣出去了,而且都是按照靳經理您的意思,按雙周收視增長幅度,逐級遞加的方式賣出的,因為前一段時間,我們的節目收視一直在大幅度攀升,後麵這四期節目,早在一個月前,就按照預估25%的增幅全部賣出了,總計應收的廣告款是1240萬,其中80%的款項已經到帳。”
“1240萬!”
靳昌澤跌回到椅背上,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擺在桌麵上的那份紅頭文件,無異於宣告了這1240從這一刻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名下的節目,不再屬於星空世紀,但更為要命的是,實際損失數字還不僅僅是這個數目,他急聲問著麵前的財務羅經理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我們的違約條款是怎麼定的?”
雖然是詢問,不過靳昌澤對這件事的印象其實很深,因為當初,正是他提出的這個遞增加價的建議,也是他給出了一個比常規高出很多的違約金額,原因隻是一個,在最短的時間內給出最多的優惠,吸引更多的廣告客戶。之前的十來期節目越來越火爆,似乎證明了靳昌澤這個方法的正確性,廣告收入的增長勢頭大大超過了之前任何一季節目,但現在看來,這些反而變成了砸向自己的鉛塊鐵坨,而且很可能不是砸腳,而是砸到頭上。現在的詢問於其實是確定自己的記憶,到不若說是抱著一個最後的幻想,一個也許是自己記錯了的幻想。
可惜,這個幻想立即被羅經理的話無情的打碎。
“我們當初和廣告客戶簽約中的賠償條件對我們非常的不利, “如果不能按時播出,依照拖延播出時間的長短,我們要支付客戶廣告款的10%到30%作為違約賠償金,如果不能播出……”
說到這裏,羅經理抬頭看了看對麵的靳昌澤,看著麵色越來越難看的靳昌澤,羅經理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如果最終不能播出,除了要退還全部先期支付的全部款額,此外,此外就是要按照預定廣告款全款的50%作為違約金賠付給廣告客戶,無論之前是否已付清全款。”
知道現在羅經理自己說著,都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樣不利於自己,甚至是極為苛刻的條件,當初怎麼就會被列入到合同之中,而且竟然還是自己這一方主動的行為,可惜,當初自己的反對沒有得到麵前這位“新領導”的認可,現在,則是說什麼也沒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