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潺潺,樹蔭低垂,桂香濃鬱,鳥雀高低和鳴,靜謐而清幽。
江佩笙猛地驚醒,翻身坐起,冷汗淋漓的擁著絲被瞪大了雙眼,入目是素青的垂幔,房內門窗緊閉,一束束光線從窗欞空隙中照射進來,琴台、棋座、書桌、畫架泛起了熒光。
“醒了?”
尚未理清頭緒,冷冷的,像冰珠撞擊玉盤的聲音突然響起,伴隨著一股寒流,整個房間如同處於冰窖,江佩笙閉了閉眼,額際的汗珠沁入眼內,澀澀的疼,轉頭望去,在光線所不及的暗處,白曼抱劍坐在椅上,正直直的盯著他。
即使在暗處,整個人卻跟黑紙上一個白點般醒目。
“醒了就聽我說。”白曼說,眼神卻移向他處,愣愣望著一束光線,光線中,灰塵顯得格外活躍。“給你幾個選擇,一,你繼續尋短見,我不攔你,回頭就自我催眠,隻當世上沒你這個人,徹底忘了你,或許,徹底忘了江家,回神山,修仙得道,等著哪天飛身天界。”
江佩笙慌道:“不行,你是江家唯一的女子,母親是多麼的希望你出人頭地,她大仇未報,你怎麼能……”
“閉嘴!要報仇就保管好你的小命。”白曼眉頭一皺,冷冷的打斷他的話,繼續道:“二,你活著,江家的仇我去報,不管是方淮還是鳳帝,我送你去南地,那裏是武林聖地,天高皇帝遠,你換個名字,給自己挑妻主,愛怎麼挑怎麼挑。”
江佩笙沉默了,抱著被子跪坐在床上,茫然的望著被麵上的纏枝蓮,那纏纏繞繞的蓮枝如同他糾結的心底。
生,還是死。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他。隻是,這世間有的是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到那時,死,更是解脫。
“唉。”
歎氣聲在耳邊響起,微涼的手掌按在頭頂,輕輕拍了拍,似乎表達著無奈。
白曼坐上chuang頭,抬起江佩笙的腦袋,四目相視,說:“還有第三個選擇,我找了不死醫仙,她過幾天就來,把身上的刺字去掉,再用我的方子煉上幾爐擴充筋脈的天妒丹,給你築基,到時藏經閣一千八百七十二本秘籍隨你挑著練,愛修仙修仙,愛習武習武。”
江佩笙的眼神一點點亮了。
“我呢,去翻翻經史子集,政學策論,參加九月的科舉,明年上京,來個三元及第,最好在朝堂上舌戰群儒,抖抖我們江家在文壇的威風,封侯覓相,給母親平反,重建文王府,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家,不關事大哥哥還是小寶寶,一家人住在一起,好嗎?”
江佩笙臉上浮現著憧憬之色。
白曼拍拍江佩笙,笑了:“那就這麼決定了,選第三,你起來梳洗一下,準備吃飯。”望著驚醒後逐漸黯然的某人,白曼耐心告罄,沉下臉,皺起眉頭:“怎麼,你還有意見?”
“對不起。”江佩笙蜷縮著囁糯道。
“你想怎麼樣,說吧。”白曼雙手抱胸,俯視床上縮著的那一團。
“對不起。”梨花帶雨,聲音哽咽,
又是這一句,白曼聽著抽噎聲心煩意亂。
“哐!”劍砸在桌子上,地上多了一攤木料。
“哭!哭!小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喜歡哭!道歉頂個屁用,你要不是我哥,我管你去死,世上比你苦的人多的是,青樓裏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也沒見他們個個都尋死覓活,貞潔貞操什麼的,當它是個屁,你不在乎,熏著的就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