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自殺未遂(1 / 1)

“轟隆隆”公寓外響起了雷聲,天色像塊幕布一樣傾瀉下來,黑暗籠罩了一切,林沫璃躺在浴缸裏,手上拿著那把水果刀。在二十歲這一年,她好想結束這跌跌撞撞的青春,這一路,她真的很累。如果說,在母親還沒死之前,她還有信心覺得人生境遇會轉好,可是在見到母親黯然地病死在公寓的那一刻,她覺得生命是那麼的枯糙亢長,甚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存。撈起水裏的玫瑰花瓣,她眼裏閃過一抹沉醉,女人如花花似夢……

刀刃閃著明晃晃的光,林沫璃用指尖拂過,甚至還能感受到一絲鋒利,她猜想,刀子滑過手腕的時候,她是不是會輕鬆一些,解脫,是一件多麼值得人瘋狂的事。伸出左臂,那消瘦的手腕還是讓她心慌,也許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人還是會害怕的吧!閉上眼,握著刀子的右手還在顫抖,“嘶。”林沫璃還是疼痛出聲,可是她卻笑了,笑得明媚起來,看著腥紅的血液順著手腕一簇簇流進浴缸,在清澈的水中立馬蔓延開來,變成一朵朵紅色的墨花,她釋然了,閉上眼,輕聲說道:這個世界,來世再見吧!

蘇廷軒從隔壁陽台翻了進來,雨下得越來越大,迷糊了他的眼,他伸手抹去,趕忙往屋子衝去,心裏早就慌了節奏,客廳沒有,臥室沒有,廚房沒有,蘇廷軒的心被揪扯起來,他大跨步往浴室走去,門推開那一刹那,他整個人沒有站穩,呼吸都急促起來,顫顫抖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狀態下才把林沫璃送進了醫院,隻知道,站在醫院走廊上的自己,衣服全濕,還帶著林沫璃的血跡,手和腿被莫名刮傷。

“誰是家屬?”醫生從手術室出來,在門外喊道。

“我是,她怎麼樣了?”蘇廷軒趕忙衝上去問道。

“幸虧送來及時,沒有傷到動脈,不過失血過多,還在昏迷。。”醫生平靜說道。

蘇廷軒長長舒了口氣,眼裏欣喜彌漫,他愛她,已經無法自拔,她母親死後,她就一蹶不振,好幾天連話都不說一句,他心急也自責,心急她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自責他自己始終無法替她分擔心裏的陰霾。

病房裏,林沫璃安靜地躺在病床,這個世界的紛擾仿佛和她無關,她睡得很靜謐,眼睫毛垂在眼臉上,有著清醒時從沒有的安適。蘇廷軒就在身旁這樣看著她,有一刻,他希望她醒來後什麼都不記得,忘掉那些深入骨髓的傷痛,忘掉心底那些無人觸碰到的冰冷。甚至忘掉他都好,隻要讓她開開心心活著就好。

昏迷了一個晚上後,林沫璃在清晨醒過來,可她醒後的性情卻愈加冰冷,蘇廷軒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去安撫她,隻能沒日沒夜的去陪伴她,這一連的遭遇,讓他更心疼她。這期間,除了她的閨蜜張雨嬌,沒有一個親人來看她,他明確地記得她是有父親的,可是,這又算什麼?這一刻,他隻恨自己沒能長出一對護翼,把她藏在下麵。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林沫璃在閨蜜和蘇廷軒的勸說下住了一周的醫院,如果可以,她永遠不想來醫院,那冰涼的藥水總是綿綿地滴進她的身體,她有時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冷就是因為掛了那麼多冰涼的藥水!

搬家了,離開和母親的舊居,沒能如願地死去,成了她心裏的一個疤痕,疼痛且瘙癢,總是無端地在午夜夢回之際纏繞著她,讓她難以平複。不知道有個好閨蜜是不是她人生的最幸運,認識十幾年了,不管自己處境如何,她都是不離不棄,她的一番肺腑之話,遏製了她自殺的狂熱。她說,好賴活下去吧!青春還剛開始。

去改名字時,又想起她的父親,心裏開始抽痛,她有什麼錯?就因為母親懷她時與前男友私奔,都以為她是野種,生下她後,父親就強烈抵製,就算做了親子鑒定,父親也依然覺得她是背叛的產物。想起她曾被丟棄,因為外婆憐惜,五歲後她才被接入鄭家,那時她的人生就開始充滿痛苦,父親對她的不聞不問,家人對她的偏見拙愛,讓她形成病態的心理,從十五歲以後,她經常自虐,所有人都難以接受她的存在,一度要將她送進精神病院,母親無奈,她十七歲那年,父母離婚,母親帶著她相依為命,但母親心裏依然放不下她的小兒子,有時候也會遷怒於她,這一年母親在家病逝,她的家人更覺得她是罪魁禍首。她現在儼然成了沒有親人的孤兒。這一刻開始,她不叫鄭嘉平,她叫林沫璃。泡沫,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