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鷹不想談白雪了,和許命一起走出了太白酒樓。
迎麵是繁華的雲夢街,雲夢街的雲夢客棧適合做夢,也適合夢遊。
餘鷹走在街上,白雪的花容月貌還在他的心裏揮之不去。
許命說:“情未央,酒未盡,好好一場酒局被白雪給攪亂了,我們要不要去雲夢客棧夢遊?”
餘鷹說:“什麼叫夢遊?”
許命暗暗一笑:“昏天又暗地忍不住的流星,燙不傷被冷藏的一顆心,苦苦地追尋茫茫然失去,可愛的可恨的多可惜,夢中的夢中夢中人的夢中,夢不到被吹散的往事如風,空空的天空容不下的笑容,傷神的傷人的太傷心,何必想何必問何處是我家,愛也罷算了吧。這就叫夢遊。”
餘鷹說:“你神經病,才安慰我要越挫越勇,現在又諷刺我一切如夢,空無所有,我還沒到那種地步呢!”
許命說:“錯了,錯了,我應該告訴你,如果沒有天上的雨水,海裳花兒不會自己開,隻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你心上的白雪就會跑過來。”
餘鷹說:“對,就是這樣。”
結果白雪沒有跑來,對麵跑過來的人是剛才在酒樓裏打拱作揖的陶天涯。
陶天涯仍提著他那神秘莫測的黑箱,一見許命和餘鷹就站住了,隨後就是一跪。
許命嚇了一跳,趕緊扶起他:“同是江湖有情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陶兄何必行此大禮,叫我們如何受得起?”
陶天涯仍跪在地上不起:“我下跪是為了給我的青兒看。”
餘鷹說:“你的青兒是不是長得很美,笑得很甜的那種大家閨秀,你是不是對她很癡情?”
陶天涯叩了一頭:“她是小家閨秀,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和我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們兩情相悅,在那天月夜……”
餘鷹笑著說:“你們在花前月下忘情相擁,像做夢,又像夢遊?”
陶天涯說:“極是,極是,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比做夢更美,比夢遊更動人,那一夜,茉莉花潔白如月色,月色潔白如茉莉花,人間天上,晶瑩一體,花正開,月正明,酒正濃,人正迷……”
餘鷹恍入夢境,一臉陶醉。
陶天涯說:“陶某和青兒舉杯邀明月,對影成六人。”
餘鷹嚇了一跳:“怎麼會有六人?”
陶天涯說:“陶某曾在酒樓裏喝酒,聽鄰座的酸腐秀才在大談什麼李太白是酒仙又……又是詩仙,李太白寫過一句: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許命說:“這兩句確實是李太白的名句。”
陶天涯說:“陶某可不懂什麼名句不名句,酸秀才搖頭晃腦說,李太白太孤獨了,把月下的影子和月亮都當成了人,他是一人,影子是一人,月亮是一人,加起來就是三人。”
許命說:“這是辭章上的隱喻。”
餘鷹幫陶天涯算帳:“你是一人,你的影子是一人,你的青兒是一人,青兒的影子是一人,月亮是一人,加起來共五人,怎麼會有六人?”
陶天涯臉紅了,改口說:“陶某算錯了,是五人,是五人,不是六人。”
餘鷹和顏悅色地笑了:“你應該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五人。月亮是你和青兒的媒人,還有你們月下的影子是你們的客人。”
許命說:“接下來,你和你的青兒該私定終身了吧。”
陶天涯一臉陶醉地說:“我們向月老跪拜,青兒跪得多麼虔誠,我也跪得同樣忘情,所以我今天跪在你們二位麵前,就是祭拜我的青兒……”
餘鷹問:“為什麼祭拜?難道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陶天涯幾乎帶著哭腔:“月缺人離,這一跪竟成永別,青兒,我的青兒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