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遠古時期,誇父是人間奔跑速度最快的健將,他長著一頭白發白須,拄著拐杖,在天上,太陽也很善跑,誇父就決定追上太陽。
誇父跑到天上,太陽在前麵跑,他在後麵攆,漸漸地,他開始接近太陽。太陽燃起的大火烤得他唇焦口燥。
無奈之下,他跑到黃河邊,一口喝幹了黃河,但仍不解渴,再跑到渭水邊,又一口喝幹了渭水,他重新追趕太陽,太陽變得更熱,烤幹了他體內的水分,他渴死了,拐杖掉落到地上,化了一片桃林。
餘鷹離開白雪後,就與許命一起喝酒,很奇怪,他在喝酒時竟然就想起這一則古老的神話,感覺白雪就像一輪初生的豔麗的太陽,吸引著他去追趕,他追得心靈焦躁,仍追不上她。
他就像誇父,身熱心熱,結果是災難臨頭。
砰,餘鷹端起酒杯,與許命的酒杯一碰,然後一仰脖,喝幹了第九杯酒,酒意上升,他的臉上漲起一片酡紅。
他仍嫌酒喝得不夠,不能解愁,便抱起酒壺,將壺口對準自己的嘴猛灌,咕咚咕咚,他就像誇父喝幹黃河一樣喝幹了這壺酒。
然後砰地一聲,酒壺被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許命呆呆地望著餘鷹,知道他心中有白雪,白雪心中沒有他,所以他便借酒澆愁。
而餘鷹並不是惱怒白雪心中沒有他,而是惱怒她有了真正的心上人。
他表麵上祝福她和她的心上人,內心裏並不祝福,他表麵上很平靜,內心裏並不平靜,他就是如此矛盾。
就在他裝出一副平靜的表情祝福白雪時,他的內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五味中除了甜,其他四種味道他都體驗到了,這就是失戀的滋味。
失戀的滋味就是酸、苦、辣、鹹。
許命半晌無語,終於憋不住問了一句:“白姑娘是不是又給你難堪了?”
餘鷹從懷中掏出一卷畫,往許命眼前一扔:“你看,這是什麼?”
許命把畫展開一看,那是白雪喂送她的心上人吞食長命金丹的一幅畫。
餘鷹打了一聲噴嚏。
許命說:“富美白配高富帥,小癟三配老屌絲。白雪就是富美白,畫中人是高富帥,他們正好是天生一對,你又不是高富帥,像白雪那樣的富美白怎麼會要你?”
餘鷹說;“你幹脆就說我是小癟三得了。”
許命說:“我可沒有這麼說。”
餘鷹說:“難道富美白就一定要找高富帥?”
許命說:“在江湖中,男女結緣成親就像做買賣,富配富,窮配窮,雙方各不吃虧,互不占便宜,多好。窮人找富人,那是高攀;富人找窮人,那是屈就,這多不好。”
餘鷹說:“你這是散布低俗的婚姻道德,傳播落後的門第觀念,嚴重破壞家庭和諧的百年大計。”
許命說:“你是不幸失戀的江湖婚戀形象代言人,一下子給我戴了這麼多頂黑帽子,我真服了你,我錯了,我錯了,等於我沒說。”
餘鷹又抱起第二壺酒,準備喝下,第一壺酒是黃河,這壺酒是渭水,當他把這壺酒也喝幹,他就是徹底地喝幹黃河和渭水的誇父了。
許命從他手中搶過第二壺酒:“我的語言消極,你的行為消極,看來你還是比不上我,你喝酒喝壞了身體,白姑娘更不要你了。”
餘鷹說:“她傷我的心,你從沒有說一句安慰我的話。”
許命說:“她不要你,難道就是傷你的心,難道不是你的錯,你自己錯了,還埋怨別人,你這是自己傷自己的心。”
餘鷹說:“你就這樣安慰你爺爺?”
許命說:“爺爺,請不要麻醉自己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請你好好保重身體,身體強健了,才好去跟那姓簡的所謂的男神去公平競爭。”
餘鷹說:“對不起,我不是你爺爺。”
這本是一句道歉話,在許命聽來,這句話比罵人更難聽。
許命說:“我也不是你爺爺。”
餘鷹說:“我請你做我孫子的爺爺。”
許命說:“你也請你做我孫子的爺爺。”
這樣說來說去,兩人還是平輩,各不吃虧,互不占便宜,說話也像做買賣。
餘鷹不再跟許命在輩份問題上糾纏,他轉過了話題,苦著臉:“你不知道我有多冤,當初,我為她去蓬萊無稽崖仙壽宮盜取長命金丹,一路上打馬奔馳,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到頭來,長命金丹卻給那姓簡的吞食了,我吃盡辛苦,他占盡便宜。”
許命聞言大驚,睜大眼睛:“什麼?你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餘鷹說:“我吃的是西北風,喝的是露水,睡的是馬背。”
許命說:“你為了她,餐風飲露,以馬為床,也真難為了你。”